“唉——”
罗山长叹一声,轻声说道,“瓜谷雨不愿意做官,喜欢耕作,燧人先祖就把东边那个洛溪河东西两岸百里以内的田地都赏给了她,于是,瓜谷雨就在瓜子河两岸耕种;”
“可能是瓜谷雨喜欢种植长瓜的原因吧,就把叫了好多万年的洛溪河给改了一个名字,叫成了瓜子河;”
“到了现在,不管是黑水城这边的人,还是瓜子城那边的人,几乎都喜欢叫瓜子河,若要细分,东边这个瓜子河应该叫大瓜子河,西边那个瓜子河应该叫二瓜子河。”
“哦——”
罗弍把轻呼一声,算是听明白了,旋即又问道,“哎,罗山,那你知道这两个瓜子河的主人有没有后代,他们的后代都叫个啥?”
“无聊!”罗山白了罗弍把一眼,气呼呼地向前跑走了。
“嗯?”
罗弍把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怔了怔,苦着脸看向太昊,小声问道,“青帝,你说,到底是我无聊,还是罗山无聊?”
“嘿嘿。”
太昊笑着眨了眨眼,说道,“我觉得,你跟罗山都是有大智慧的人,无聊的人是我。”
“这个咋说?”罗弍把追问道。
太昊只差翻白眼了,“嗯,你们一个在问,一个在说,问的是恰到好处,说的也很有渊源,只有我在听,按照常理,是不是我跟哑巴聋子无二?”
“嗯?”
罗弍把欲言又止,看了眼要笑不笑的太昊,马上皱紧了眉头,不想跟太昊说话了。
一行人顺着田埂急匆匆往前赶路,却没有发现,有两拨人在不远不近地偷偷探查。
头一拨人有六个,都是清一色的青壮男人,一个貌似头领的家伙是筑基境中期,其余五个人都是筑基境初期。
六个人临时分成了三组,两人一组,快步走在古道上,与太昊等人几乎是并行的。
这六个家伙以逃荒人群做遮掩,既没有赶马车,也没有挑担儿,更没有牛马和羊群,只是在背上背了个简单的包袱,手上拿了个胳膊粗的棍棒。
身上穿的衣服看不出新旧,因为沾满了灰土,在前胸和袖口还有膝盖等部位,油腻已经变成了包浆,更严重的是这六个家伙头上戴的方帕和领口,油垢都有一铜钱厚了。
太昊最初以为这六个家伙是神州卫,简单化妆成这个样子,是为了更好地探查和追踪隐藏在逃荒队伍里的白戎骑兵斥候。
但是,不经意间在看到这六个家伙贼眉鼠眼,不断往逃荒人腰间的钱袋子上偷看的时候,才看出这六个家伙是贼人,最大的可能是某个山寨里跑出来打劫的马匪。
于是乎,太昊的神识就一刻也没有离开过这六个家伙,想要看看这六个家伙到底想要弄啥?
第二拨人有十二个,是从姜家埠子偷偷摸摸溜出来的姜家族人,八男四女,带头的修为在筑基境巅峰,其余人修为在筑基境初期和中期。
这十二个人身上的衣着比古道上六个家伙干净多了,背上也背着简单的包袱,手里同样拿着粗细不一的棍棒。
这些家伙从姜家埠子东门口溜出来后,顺着山路上往北的岔路,走到古道南边的树荫下时,就不走了,一个个很懒散地坐在岔路口的树荫下歇息,眼神却不停地看向太昊这边。
太昊不用问,就知道这十二个姜家埠子的族人最大可能是奔着自己来的,至于到底在打自己身上什么东西的主意,暂时还看不出来。
黑摸娃打头,罗弍把扫尾,众人顺着田埂往东走了不到二十丈远,罗山就放慢了脚步,好像在等候华红莲。
亟待华红莲拉着太昊走近,罗山这才凑到华红莲身边,有些神秘地说道,“大姐,我发现大路上有六个贼头一样的家伙,看样子像是马匪。”
“马匪?咋回事?”
华红莲惊慌失措地看向古道,瞬间就看见有六个贼头贼脑的青壮男人在打量自己,目光碰撞之间,又匆忙收回眼神,不敢再看自己了。
“吸溜——”
罗山吸了吸鼻子,小声说道,“大姐,这六个家伙好像一直在跟着咱们,咱们走快一些,这六个家伙就走快一些,咱们走慢一些,这六个家伙就走慢一些,也不知道这六个家伙想要弄啥。”
华红莲眨了眨眼,小声说道,“罗山,你先不急,先去悄悄知会一下罗门等人,我走后面留神看一下,看一下这六个家伙到底想要做啥?”
“吸溜——”
罗山看起来很紧张,吸溜鼻子的动作也就频繁了起来,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就快步往前走去。
“妈妈?”看到妈妈蹙眉思索,太昊小声呼唤了一声。
“太昊,咋哩?”华红莲急忙看向太昊,神情明显紧张了起来。
“嘿嘿。”
太昊仰起脸向妈妈笑了笑,小声问道,“妈妈,你说前头有没有马匪住的地方,就跟野马寨那样的山寨?”
“哦——”
华红莲抬眼看向东方,皱眉说道,“在往东走上二十多里远,就是瓜子河了,在瓜子河上游,也就是瓜子山的半山腰上,就有一个马匪占据的山寨,俗称瓜子寨;”
“据说瓜子寨已经存在了八万多年了,是燧人的先祖当年屯兵的地方,至于现在的瓜子寨里头有没有马匪,有多少马匪,这个,妈妈还真的不知道。”
“这样啊?”太昊的脸上有些小小的失望。
华红莲一眼就看出了太昊的脸色,急忙问道,“你问这个做啥?你该不会也像学那些江湖游侠,去瓜子寨里头冒险吧?呵呵!”
太昊没有说话,直接向妈妈口中所说的瓜子山方向看去。
从身边的姜家埠子到瓜子河之间,大约有二十三里地,在古道南边的这片区域内,还有两个依山傍水的埠子。
最近的一个埠子就在姜家埠子东边八里地远的山坡上,规模与黑家埠子大小差不多,埠子周围也是用土围子围起来的。
土围子上有三个出入的门户,分别是西门,北门和东门。
埠子里头的窑洞和祠堂格局与妊家埠子大同小异,只是埠子的规模比妊家埠子能大一些。
看埠子里头祠堂门上的牌匾,以及祠堂里边供桌后边供奉的死人牌位上的姓名,不难看出,这个埠子里的人都姓长。
按照罗山之前讲的长瓜埠子的故事,这个长姓族人很大概率就是从瓜子城里挪出来的人家,依据这里埠子里的的风俗,这个埠子多数情形下,应该就叫做长家埠子。
长家埠子的族人都逃荒去了,埠子里现在留有十三个老弱病残住在祠堂里,最高的修为是一个白须白发的老者,看年纪大约在七十岁左右,修为似乎为元婴境巅峰。
最低的修为是一个中年男人,年纪约为三十多岁,跛着一条左腿,修为好像是筑基境初期。
此时,十三个留守的人中,除了白须白发的老者坐在后院最里边房屋内的炕上打坐外,其余人尽皆坐在祠堂门前的大树下乘凉,聊天。
太昊看了眼埠子地下,有甬道连接着窑洞和土井,窑洞内藏着粮食和农具,还有长弓箭羽,与黑家埠子的仓库无二。
最远的那个埠子就座落在瓜子河上游西岸上的山谷口,依据山坡开凿了一排排窑洞。
埠子里只有北边建造了少量的土围子,在土围子北边正中开了一个北门,这个门相比较其他埠子,颇有些讲究,既有门楼,也有门框,就连木门也是三寸多厚的两开实木门。
祠堂就建造在瓜子河畔,规模一般。
太昊看了眼祠堂上的牌匾和祠堂里边供奉的死人牌位上的姓名,确认这个埠子里的人都姓瓜,看来,这个埠子里居住的人最大可能就是那个叫瓜立春的后人了。
看瓜家埠子里头来来往往忙忙碌碌的人群,太昊意识到,这个埠子里的族人还没有开始逃荒,也不知道现在都在忙活些什么。
瓜家埠子的祠堂东边,河岸上有一座木桥连接着瓜子河东岸,有青壮男女手拿木棍和长弓箭羽守在木桥两头的大树下,警惕地看着北边古道上的逃荒人群,时不时地吞咽一口唾沫。
从瓜子河东岸向北,有一条山路,山路很窄,掩映在树林中,如果不去细看,根本就发现不了。
顺着弯来弯去的山路,一直往南,就能走到瓜子山上,而瓜子寨就隐藏在半山腰上。
一处土崖下的众多窑洞口,被一株株粗壮的大树所遮掩,如果不是太昊用神识仔细探查,根本就发现不了这个土崖和土崖下的窑洞口。
在窑洞前的路口上,有两个小马匪坐在山路旁的大树下歇息,可能是在担任警戒的。
再看一个个窑洞,不但里边很深,有甬道通往山体内部,就连一个个窑洞也是相互连通的,尤其是窑洞下边的山体内,甬道更是如同迷宫,相互连通,四通八达。
其中,还有好多仓储一样的窑洞,不但摆放有好多粮食袋子,就连黑家埠子和妊家埠子当作仓库存放的那种黑色石头,在这里的地下窑洞里头也是存放了好多。
另外,地下还有存放长剑和长弓箭羽的窑洞。
看窑洞内的干燥情形,以及窑洞壁的光滑程度,太昊可以确定,这里的地下窑洞真的已经使用了好久好久了。
太昊大略清点了一下瓜子寨窑洞内的马匪人数,差点就被惊到了。
看似不是很大的瓜子寨,里头竟然隐藏了三百六十五个马匪,如果再加上外出的马匪,马匪的总人数应该在四百人以上。
“呵呵,这么多马匪,真的不是谁都可以去招惹的呀!”太昊无声地笑了笑,小声嘟囔了一声。
“太昊,你在跟谁说话哩?”华红莲听见了太昊的嘟囔声,好奇地问道。
太昊仰起小脸,先是向妈妈笑了笑,旋即否认道,“没,没有,妈妈,我没有跟谁说话。”
“不对吧?”
华红莲的眼神有些认真,“我刚刚明明听见你在说话哩,就是说话声不是很大。”
“嘿嘿。”
太昊使劲从妈妈手里抽回右手,指了指古道上正贼模贼样看过来的两个马匪,小声说道,“妈妈,可能是这两个家伙刚才在偷偷地说话哩,说等咱们走到前头岔路口的时候,他们就跟那十二个男女一块动手了。”
“动手?你说的是真的?”
华红莲有些头疼,古道上一直紧紧跟随的六个马匪还没有摆脱,前头岔路口不知道啥时候又出现了十二个劫道的,这可如何是好啊?
“妈妈,”
太昊看出了妈妈脸上的惊慌和纠结,小声说道,“要不,咱们先拿这六个马匪练手,然后咱们就走到大路北边去,这样,前头那十二个男的跟女的不就等不到咱们了?”
“就算是走到跟前被他们看见,隔着逃荒人群,我想,他们就算是胆子再大,也不敢向咱们出手的,妈妈,你说是不?”
“这这,这样能行吗?”华红莲的心里还是没底,纠结的更厉害了。
“妈妈,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太昊见妈妈不说话,而是皱眉不停地在自己与古道上的马匪之间瞅来瞅去,马上就笑了,“嘿嘿,妈妈,以你现在的修为,一个人去偷袭大路上的两个马匪,我想,还是绰绰有余的吧,你自己要有信心哦。”
“好吧,妈妈就赌一把,输了你可不能笑话哦。”华红莲咬了咬牙,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只是说出来的话语有些中气不足。
太昊笑着急忙劝慰道,“妈妈,你大胆的去吧,我看好你!”
“那好吧,你把陶罐提着,妈妈这就去教训这两个不长眼的坏东西!”华红莲深呼一口气,随手把大陶罐递给了太昊。
“抓马匪——”
“抓马匪呀——”
。。。。。。
正当华红莲要离开田埂,去古道上收拾距离最近的两个马匪模样的青壮男人时,西边就传来了急促的叫喊声,急忙打住脚步,转身看去。
太昊听到喊声,就知道自己大意了,在西边距离自己不到三十丈远的田埂上,公野长发和黑炭团正大口喘着粗气,快步向自己这边跑来。
在两人身后十多丈远的谷子地里,是十二个黑家埠子的族人,一边大喊大叫,一边紧追不舍。
而在十二个黑家埠子的族人身后,大约十五丈远的田埂上,是黑花翎老头带着的五个黑家族人,也在拼命向这边追赶。
“这是。。。”华红莲有些迷茫,一时没有看明白到底是咋回事。
太昊却看的很是清楚,不由得念叨道,“这两个笨贼,这是准备祸水东引了。”
“快——”
“弟兄们快——”
“把这四个碎娃背上的包袱先抢到手里,咱们也不枉跑这一回了!”
听到‘抓马匪’的叫喊声,古道上的六个马匪模样的青壮男人脸色大变,相互对视了一眼,也顾不得继续窥视太昊了,其中一个小头领模样的家伙急忙大喊大叫了起来。
“呀呀呀——”
“我抓——”
“噫噫噫——”
“这个碎娃是我的!”
。。。。。。
立时,其余五个马匪模样的青壮男人想也不想,就叫喊着扑向正在田埂上走路的罗山和罗湖,还有黑摸娃,罗弍把四人。
太昊直觉认为,可能是这六个马匪做惯了抢人钱财的勾当,因此上一眼就看出了罗山四个皮猴子背上的包袱里头都装着铜钱,而且还不是一点儿铜钱。
“抓马匪——”
“快抓马匪——”
“这六个马匪要抢东西啦!”
。。。。。。
好在罗山等人早就防备着这六个马匪模样的家伙,眼见这六个家伙大喊大叫着有了异动,罗山头一个就叫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