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丑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加上那夸张的嗓音，完全称得上是厚颜无耻，前倨后恭。
不过白练却很欣赏这种做法。
只看钱，这是一种很纯粹，很可爱的低级趣味。
虽然不够优雅，但起码不会耽误事儿。
比起用钱来解决问题，她更讨厌和一些鸡零狗碎的小喽啰纠缠。
万一对方不依不饶，就是要她去打几场擂台赛才愿意见面，那才是真的闹麻了。
“闲话少说，你现在就带我去见他吧。事成之后我自然会有小费留下。”
“没问题。”
小丑点了点头，摇摇晃晃地转过身，朝着视线里最高的那栋建筑物走去。
这栋建筑通常被人们叫做深渊塔。
它总高八十八层，正是此处的管理层和VVVIp人士才能享用的娱乐场所。
小丑带着白练踏入高塔，登上电梯。
许多光怪陆离的风景掠过视线后，两人很快来到了八十层的私密区域。
这里极度安静，也没有什么人。完全不像楼下的那些赌场和酒吧吵闹不堪。
小丑来到了一扇厚重的大门前，突然咳嗽了几声。
再次转身时，它的声音已经不再是之前滑稽可笑的合成音，而是变成了低沉的人声。
“这位年轻的小姐，你找我有什么事？”
“你就是铁锤吗？”
“铁锤只是外号，熟人们可以称呼我马特。”
“那不还是铁锤。”
白练淡淡地说：“锤子哥，我知道你是比特星那群星盗的一员，我有个重要情报想卖给你。”
“这条消息和查尔斯霍斯特有关，要对付他这样的大敌，过了这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对方听到了关键词，没有任何犹豫，随即打开了大门。
白练踏入前方空间，来到了一个封闭的会客厅。
会客厅内齐刷刷地站着两排男人，看样子应该是这里的小弟。
他们就像是人肉布景板一样，沉默地驻立在原地，虽然不发一语，却用眼神对着白练虎视眈眈。
中央的位置，一名黑西装男人正趴在深绿色的长条桌旁边，专注地打一套老式台球。
只不过他的对手是自动发球机。
白练第一眼就觉得，这家伙高低是业务不饱和。
因为按照人类的精密度，玩这种游戏，通常是怎么也赢不了机器的。一个人也能玩的津津有味，可见这位实属闲得发慌。
马特看到她进门，就顺手放下球杆，敲了敲台球桌。
桌面自动下降收纳。
几秒钟后，原地已经多出了一套面对面的单人沙发。
“请坐吧，这位不知名的富豪小姐。该怎么称呼？”
“我姓白。”
“白小姐。”
马特点了点头，端起一旁的水晶酒杯喝了一口，平静地说。
“先让我看看货，我会给出最公道的价格。”
白练微微一笑，抬起手腕，通过终端把夏岚朱嫣的邀请函发给了他。
“霍斯特要在天蓝星附近的空间站举办一场晚宴，宴会的目的，主要在于和中立区的政要们见面，商讨剿灭星盗的合作。”
“详细信息都在这些邀请函上了。”
“对于你们而言，这就是一次绝佳的刺杀机会，而我呢，可以把这两个身份暂时借给你。”
对方果然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迅速坐直了身体。
“确实是个不错的消息啊！你的报价是？”
“看着给。”
白练摊了摊手道。
“我不是为了钱来的，我是和那位宰相大人有私仇，所以这次算是友好合作。”
“而且退一万步说，学长，大家都是光辉学院的一员，自己人不骗自己人啊。”
听到这一句话，马特抬起头，直接就愣住了。
他完全没想到，眼前这个第1次见面的女子，居然能几句话就揭了自己的老底。
言辞之间，她甚至还透露出了她的身份，其实只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在校生。
“你怎么知道我是光辉学院毕业的？”
“这一点根本就不难。”
白练浅浅一笑，并不多做解释。
其实，她在两次坐大牢时，就已经强行背下了整个学院的数据库内容，本人几乎就是个人形查询器了。
在看到马特的第一眼，白练就把他的样貌塞进数据库比对，得出了明确的结论。
再加上有雷诺的介绍，这一判断的可信度就再次增加了。
星盗成员，黑市情报商铁锤，其实就是十多年前，学院曾经的优秀毕业生，去向登记为“星舰引航员”的马特。
白练有的时候不得不感慨。
学院人才真的是太全面了，黑道白道，到处精英辈出。
小小的一个学院岛上，各种卧龙凤雏轮番出没，别说公主皇子人形虫族了，现在居然连星盗都有。
卡森校长，你到底都给全宇宙培养了些什么啊？
与此同时。
马特也弯起了嘴角，点了点自己的隐形耳机，来了一波互撕马甲。
“声纹比对结果出来了。”
“我也很难想象，你一个在校生为什么要刺杀帝国宰相，但如果你就是那个白练，事情似乎也说得通了。”
作为最近的星网红人，白练虽然非常低调，但也有许多资料流出到了市面上。
比如说实战训练的录像片段。
虽然光辉学院不会放出全部内容，但架不住有人会截取一些，弄到外面。
白练的样貌，声音，甚至是能力，到现在为止，都已经不再是单纯的秘密了。
她改变面貌，却没有刻意调整声线。
所以马特采取了她的声音，与先前得到过的样本对比，同样得知到了白练的身份。
不过在明白了眼前少女就是白练后，他似乎显得有些五味杂陈。
看向白练的目光，也从一开始的探寻和轻视，化作了一片深沉的大海。
白练问他道：“这话怎么说？”
“因为我知道霍斯特家那帮人的臭德行。身为一个共鸣者，你的名声越响亮，处境就会变得越危险。”
“对待恶意先下手为强是一个好选择。否则，你的下场就会像我姐姐那样可悲……不，甚至更甚于她！”
马特的语调有些激动。
说到了动情之处，他好像是在紧紧咬着牙，就连拿着酒杯的手都有些颤抖，显然是回忆起了一些糟糕的往事。
白练也是第一次听说别的共鸣者。
或者说，对方的姐姐，说不定才是这个世界上真正能够被称之为共鸣者的人。
她出于好奇，不免多问了一句。
“抱歉哈，请问你姐姐现在怎么样了？人在哪里，还活着吗？”
马特深呼吸了一下，克制自己平静下来。
然后他重新睁开眼，伸手指着白练的身后。
“你可能没注意到吧，她一直就在你旁边。”
听到这句话，白练“嘶”了一声，浑身微微一颤，非常罕见的出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朝自己两侧看了看，发现只有沙发的扶手，别的什么也没有。
再将视线放远了一些。
白练这才眯了眯眼，确定了马特并没有在胡说八道，故弄玄虚。
他把这位“姐姐”封在了一块有机玻璃里，作为一件精美的摆件，笔直地立在了墙角处，上面甚至还装点了许多绿植和花卉。
透明的晶体里，金发女子身穿白裙，静谧美好，双眼紧闭，长发飞舞。
这幅模样什么都像，就是不像个活人！
但是，就在看到她的这一刻。
白练忽然觉得，自己胸口的吊坠微微抖动了一下，就好像一只冬天的虫豸听到了春雷声，从睡眠模式被唤醒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