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苗寨离开后,三人马不停蹄的赶往问天台,这条路崎岖的很,甚至有些路段靠近悬崖,荀苏探着头往下望,“这么高?”
掉下去绝对死透了,
童宁走在前面,同样扫了眼悬崖,平静的说,“每年从这条路掉下去的人不计其数”
荀苏抿着嘴,觉得身后有些凉,他冷冷的瞅了眼宗政斋,“你可别把我推下去”
“推你干嘛?”
“谁知道呢”,吊儿郎当的语气,大家自然知道是玩笑话,“我们走这一路,也没见到使四鸟的人,他们是不是放弃阻拦我们了?”
“不可能”,宗政斋淡淡的说,仰着头看了眼异常明亮的月,“他们只会埋伏在哪里,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毕竟他们知道此行有宗政斋跟着,这个族长铁了心的要护荀苏,硬来是万万不可的,毕竟他们不能把族长真的怎样。
“话说鬼月我们趁着月色赶路,真的没事儿吗?”其实荀苏在心里嘟囔许久了,虽然苗寨里的阿婆是巫师,但她的话也并不是全无道理的,天黑不要外出,可他们却明目张胆的在夜色中前行,总觉得脊背发凉,尤其是在他刚说完停下脚步,看着前方的童宁望着远处的山坡愣神,眼里映着一片火红。
“怎么回事?”
那是苗寨的方向,居然被漫天的大火席卷了,“烧古树的不是蓝色火焰吗?那个火焰不是不会烧到其他物质吗?”荀苏慌张的看向宗政斋,想从他那里得到解释,但反观宗政斋,也是眉头紧锁,一脸的疑惑。
“难不成清风的符咒有问题?”
荀苏想的是被骗了,但宗政斋说,“不会的,一定发生了别的事儿”
别的事儿?还能有什么别的事儿,此时的苗寨外围,站着一圈黑西装的人,他们各个冷眼旁观这场大火,尤其是为首的男人,正坐在轮椅上,嘴角还挂着彩,他就是被林埅打伤的人,穷奇,虽然此刻的他看上去衰败不堪,可那双看到火焰的眼里充斥着兴奋,听到大火内的呼喊声,和一些黑漆漆的人影,他挥挥手,唤来身后等待许久的人,“夜莺,去把那个人给我抓过来”
夜莺双眼无眼白,黑漆漆的眼珠毫无光泽,像是瞎子般失去视觉,却又能准确无误的找到穷奇手指的人,
那是个和荀苏接触过的阿婆。
阿婆一脸沉重的被夜莺推到此处,脚下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手边的拐杖也倒了,她颓废的坐在地上,听着身后村民们在大火中的呼喊声却无能为力。
“我说”,穷奇用脚踹了踹阿婆的肩膀,“你见到他们了吧”
阿婆缓缓抬头,看了眼穷奇,露出厌恶的表情,她用手背擦拭了下脸上的灰烬,操着有口音的普通话说,“你会有报应的”
穷奇面对阿婆的话,不怒反笑,他拍了拍大腿,冲身边的人调笑道,“她一个巫师说我杀人会有报应?”
冷笑着看阿婆继续说,“死在你手下的人没有上千也有八百了吧”
指了指大火上空盘旋着的诡异恶灵们,“它们不都是来寻仇的?可惜,寻的不是我的仇,是你们的”
这场火,是穷奇放的,他直接火烧苗寨,本意是断了荀苏、宗政斋的退路,杀人,不过是顺手的事儿。
荀苏看着那大火根本没有熄灭的趋势,紧皱着眉问,“怎么办?真的不管吗”
“我们赶过去也没用了,”童宁掏着口袋,手机没信号,想报警都没用。
荀苏还想说些什么,身后的宗政斋突然说道,“是穷奇”
“什么?”他看了看宗政斋手指的方向,太远了,以他的视力根本看不到有什么,但宗政斋一脸严肃的说,“是穷奇放的火”
“!”
荀苏震惊了,“他已经疯到这个地步了?放火烧山!”
像他这样毕竟被通缉的人还敢如此猖狂,一是因为他们使四鸟的身份,二是他那该死的研究让他有恃无恐,“难道研究数据他找回来了?林埅不是说把他打的半年下不来床吗?”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童宁适时插话,“今晚是红月”
她指了指悬在空中 无比明亮的月,其实荀苏也发现了,今天的月色很怪,他本以为是自己熬了几个通宵,双眼翻红充了血才觉得月色发红,但童宁这么一说,就是真的红了。
“红月是什么意思?”
“错过今天,再想寻逆转之术就要再等百年了”
“!?”荀苏瞪圆了眼,不可置信的说,“百年?”
一百年他早就死透了好嘛,哦不对,如果真的被帝俊占据了身体,也许能活的久些,但现在,“所以你们是算好了日子带我来的?”
荀苏回头继续问宗政斋,“你不是说,计划没这么早来问天台吗?那不是红月,怎么找?再等个百年?”
宗政斋注视着他,解释道,“我们调查的红月,不是今天”
童宁看了眼手表,再一个小时就午夜12点了,也就是农历7月15号。
七月半,
鬼门大开,恶鬼最嚣张的两个小时,就是午夜12点到2点。
“这红月是因为苗寨幻境里被放出的恶灵和古树被烧毁引起的,并不是你调查的红月之日”
宗政斋点点头,他查到的红月是农历七月到八月之间,具体哪天并不知道,所以他们来一是碰运气,二是在问天台本就不是一两天能解决的。
“快走吧”
三人继续赶路,荀苏扫了眼被大火吞噬的苗寨,总觉得看到火海上空盘旋着的不是恶灵,而是乌鸦?
话说,潜伏在黑水地的帝俊,不知道他来问天台寻逆转之术了吗?这么久都没出现侵占他的意识,真找到了逆转之术,帝俊的转世计划定然泡汤,但现在荀苏总觉得,没那么简单,至少帝俊不是一个能放任自己选好的容器为非作歹的人。
一路上坡,脚下都是碎石,即使有红月的光,也不是完全看得清,荀苏脚下被绊了数次后,终于跌倒了,他手肘破了皮,血止不住的流,宗政斋帮他简单包扎,脱掉外衣时,看到领口处露出的金乌图腾居然在流动,像是有生命般,红色的图腾线条流动着,他眯着眼,一脸警惕的问,“你,有什么异常的感觉吗?”
荀苏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什么意思?”
看来荀苏并没察觉,宗政斋摇摇头,帮他穿好外套,“没事,走吧”
童宁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俩,喊了一嘴,“马上到山顶了”
荀苏昂着头往上望去,即使是深夜能看得出山顶的云遮雾绕,这个角度看过去,仿佛能触碰到天空,有种向天界行走的感觉,可因为那红月当空,他只觉得,走向的不是天界而是地狱。
荀苏打了个哆嗦,拍了拍裤子上的土,“宗政斋......”,他轻声问,“你觉不觉得,这一路,太顺畅了”
是的,太顺畅了,明明是鬼月,明明是深夜,红月加持下,他们在山路上 赶了两个多小时,没遇到任何怪异的事儿。
可转念一想,荀苏又拍了拍自己的嘴,还是别乌鸦嘴了。
就在他迈着步子准备追上童宁时,突然有双手按住他的肩膀,荀苏停住,想回头,只一瞬,他发现宗政斋已经站在童宁身边,往前走着。
什么情况?
他什么时候走到前面的?
那拍他肩膀的是谁?
荀苏战战巍巍的用余光扫了眼那只手,铁青的,长长的指甲,死死的抓着他的肩膀,似乎生怕人离开它的控制。
荀苏吞了口口水,努力调整呼吸,现在他都不敢喊,怕出什么岔子,只得开始装傻,先是低头,“哎呀,鞋带开了”
蹲下身子,手却还是搭在肩膀上没离开。
“哎呀,爬了这么久,腰还挺疼”,扭了扭腰,顺势转身的幅度看看身后,并没有人影,但是肩膀的青手还是没离开。
荀苏心凉了大半,完蛋了,撞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