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时序松手,他整个人就软塌塌瘫在地上。
他扯过一旁的帷幔,慢条斯理擦着沾在手上的血迹,垂眸睨着地上的人,动作乖张邪戾。
狂妄至极。
商裕瘫在地上,低声呻吟。
浑身上下止不住的疼,除了疼,还有出乎意料的震惊。
不是说商时序是个病秧子,短命鬼,都活不过三十的吗?
怎么还会打人,动起手来,简直能要人命!
宋今禾也吓得够呛,商时序动起手来,原来这么生猛!
和他发病时那弱不禁风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大公子在军中待过一段时日,爷和他待的时间长了,也就学会些拳脚功夫。”常念在宋今禾身后适时开口。
他哪里敢说,这都是商时序和商卿玄打架练出来的。
商时序自小身子不好,商卿玄不愿意带他玩,总觉得他是个累赘,可耐不住二老偏疼,只能私底下暗戳戳动手。
那时候年纪又都不大,心性高,谁也不让谁。
后来二老发现这事,没少揍商卿玄。
就连商家老大,逮着商卿玄也是好一顿教训。
不过两人后来长大些,也就很少打架了,主要还是某人玩得一手好计谋,从此教训人都不用自己动手。
——
商时序坐在凳子上,继续擦着手,动作极慢,神色沉冷。
“你知道些什么?”他端端坐着,睥睨着地上的人,眼风沉沉,呼吸略显急促。
商裕此时脸上糊满了血,整张脸一点知觉都没有,舌头嘴角都被咬破,牙齿也断了,满嘴的血腥味。
张嘴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宋今禾走之前,让人将信送去给他,他接到信就赶了过来,这一路,心就没放下来过。
“不要试图挑战我的耐心,我既然敢动手,就能废了你。”他声音温缓,说出的话,却冰凉透骨。
商裕丝毫不怀疑他说的话。
商家五爷,乖张狠戾,并不是空穴来风。
“好好想,可不要有任何遗漏。”
……
常念端来热水,商时序拿着帕子,一点点帮宋今禾擦着手背的血渍。
方才他进屋看见手背的血,以为她受伤了,给他吓得够呛。
“……五哥,事情就是这样的,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商裕脸上大多血迹都已经干了,黑红一片,只有鼻子下面挂着的两条血痕,隐隐有血往下流。
原本瘦削凹陷的脸,已经肿成了猪头。
滑稽可笑。
“可看清那人是谁?”商时序洗了手,拿着帕子慢条斯理擦着。
“没有,她包裹得太严实,还带着帏帽,看不清脸。”商裕是真的没看见那人长什么样子。
他那日瞧见商云轻从房间出来,鬼鬼祟祟往外走,一脸警惕。
商裕太了解她,知道肯定没什么好事,便悄悄跟了上去。
出门后,商云轻驾着马车先是在街上绕了几圈,然后进了一个来往人甚多的茶肆,小二领着她进了一个单独的茶室。
商裕钻进隔壁房间,用银子将里头的人打发走了。
两人说话声太小,只断断续续听到些字眼。
商裕扭曲着身子,耳朵贴在墙上,才勉强能听清二人说些什么。
只有中间没有开头,即便听见了也是一头雾水。
可他清楚的听见了宋今禾的名字,还多次出现。
“这事无论怎么看,最后获益更多的都是你,我除了能一解心头之恨,其他什么也得不到。”
商云轻也不傻,整件事这个女人就只是动动嘴皮子,剩下的事都是她在做。
对面的女人将她茶杯满上,“这事成了,你依旧是商家七姑娘,京都的,商家七姑娘。”
商云轻捏着茶杯的指尖泛白,“你为什么帮我?”她们二人素不相识。
这个人找上她,是在她跟着老太太从梨园回来。
她一上来就开门见山,说出的话也是直戳她的痛处。
那人轻笑,“我不是帮你,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
没一会儿,商裕就听见隔壁开了门。
和商云轻说话的女人路过门口时,他瞥了一眼,女人带着帏帽,遮得严严实实。
商裕待了一会就准备打道回府。
他本就是跟踪商云轻,自然不敢走大路,茶肆后有一条小巷子,打算从那条路绕过去。
刚走出后门,就看见刚才和商云轻密谋的人朝巷子口走去,商裕及时撤回身子,躲在门后,
虽然隔着有些距离,但毕竟做贼心虚。
巷子口停着一辆马车,戴帏帽的女人的走近后,马车上下来一人,牵护着女人上了车。
等马车走后,商裕才从门后出来。
从马车上下来的人正是沈氏现在的东家,陆维。
刚才听得稀里糊涂的对话,这下算是弄明白了。
他原以为,此事不过是商云轻找人教训宋今禾,为上次宋今禾打她的事报仇,没想到,这其中竟还有陆维横插一脚。
此事若成了,这个骂名宋今禾就背定了,不仅如此,在京都,她怕是待不下去了。
而且这事,就算是老太傅出面,怕也无法平息。
**
商裕本就对宋今禾心怀不轨,现在有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他怎么会放过。
心下立即有了盘算,这才有了今日的事情。
宋今禾听了商裕的话也是诧异,难怪那日陆维当街拦下她,还说出那番话。
这心思,不可谓不深沉。
“五哥,这事……”宋今禾看着商时序。
商时序捏着她的手,放在手心,指腹轻轻蹭着。
“没事,你按照自己的想法先玩玩,出了什么事有我。”他说得风轻云淡,看着宋今禾,眼神温柔,笑意缱绻。
商裕不可置信看着他……
玩玩?
他可不认为商时序口中的玩玩是寻常的玩,单看今日他的下场就知道。
宋今禾这个女人,看着温软无害,内里却是烧骨的烈。
又辣又狠!
果然,能和商时序走到一起的人,都不是什么善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