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夫人,你这话什么意思?”陆维手指收紧,捏着小算盘,眼睛紧紧盯着她。
“陆东家,拦下我讨要公道的是你,说我威胁恐吓的也是你,现在你却反过来问我什么意思……”宋今禾低头一笑,语气依旧不紧不慢。
只是眼尾那抹笑,始终未达眼底。
她看着陆维,笑得无害,紧接着在他的注视下,话锋一转,“这就让人不得不深思,你拦下我……到底是何目的。”
宋今禾端站着,举手投足皆是贵女风范,神色自若,低头微一拢裙摆,抬眼巧笑间,仪态从容。
“我先前确实给沈夫人瞧过病,但已经过去好些时日,如今沈夫人卧病在床,陆东家第一时间不去寻大夫,却来找我讨要你口中的公道。”
“陆东家这存的,到底是何种心思?”
她声音温软,透着吴苏小调特有的软哝,可说出的话,却直逼心头。
宋今禾一开始表现得太过于被动,以至于突然的转变,让陆维有些始料未及。
嘴角带笑,温声细语,说出的话却逻辑缜密,步步紧逼。
陆维已经有些摸不透她的心思,心底甚至还有几分……怆惶。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神色各异,一些看向陆维的目光,已经变了味道。
陆维瞥过周遭众人,视线最终落在宋今禾脸上,拳头紧攥,腮帮子咬紧。
好你个宋今禾,在这跟他玩宫心计是吧。
饶是知道,却又不能拿她怎样。
从商多年,他很清楚,民声的重要性,此时言论已经一边倒,他若再要继续,捞不到一点好处,说不准还会偷鸡蚀米。
心里憋着股怒火,无处发泄。
双眼都充血发红。
本是找她讨要说法,却被她反将一军。
事已至此,他不得不服软。
“商夫人说的在理,我这刚回京都,属实是忙昏了头,思虑不周。”尽管如此,陆维还是放不下面子,将过错都往他处推。
宋今禾哂笑,“思虑不周事小,陆东家可不要被心怀不轨之人钻了空子。”
说完之后,她走近陆维,压着嗓子,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缓缓开口,
“陆东家,听说您和沈夫人感情甚笃,成婚后大多是您一直在帮忙打理沈家名下商铺,想必您也不想您这么多年的努力付之一炬吧。”
她声音软哝,轻描淡写间,字句锋利得直抵人七寸之处!
看似最温杯中酒,却尽显灼喉烈。
陆维身子一震,手中的金算盘被他捏的哗哗作响。
“你……”他眉头紧皱,脑子有一瞬的空白。
宋今禾忽略他的视线,勾唇一笑,退回到原地。
“既然陆东家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一步了。”
两人声音都压的极低,没人听见他们说了什么,就连身后的常念常梵也什么都没听到。
只知晓二人嘀咕了几声,商夫人就带着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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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今禾走远后,陆维一直绷着的身子才软塌下来,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就连手掌,都是湿濡一片。
陆维咬牙,不可能,她不可能知道!
“过来。”
他招手,身后的人走上前来。
……
三春晓临街,常梵激将马车停在了后面一条人少的街边。
“夫人,您和那陆维说了什么,他态度怎么突然就变了。”常念好奇不已。
“没什么,我就是诈诈他。”没想到还真被她猜对了。
当初寻找沈夫人病因时,她就曾怀疑过。
只是这事和她没关系,也没兴趣掺和别人的家事,就没将此事放在心上,今日陆维突然找上她,胡搅蛮缠,确实在她意料之外。
而且,这件事,不只是他一个人的手笔。
后面那人在暗,她在明。
宋今禾回去将这事告诉商时序后,他呷了口茶,不紧不慢说了句:
“敌不动,我们可以让他动,然后……直接往死里弄。”
语气徐缓,风轻云淡,就好似在说着再平常不过的话。
可宋今禾却透过他温润的眉眼,看到透骨的狂妄。
——
穿过这条小巷子,就到了后街。
这时巷子前后同时冲出三四个人,手里都拿着棍棒。
穿着干净统一,显然不是地痞流氓。
常念常梵二人见势,立刻将宋今禾护住。
那些人也不废话,举着棍子就往上冲……
常梵让常念保护好宋今禾,他捏紧拳头对着首当其冲的人就是一拳,力道极大,打得他脸都歪了。
常念拉着宋今禾,只能以守为主。
常梵打趴那人后立即捡起地上的棍子,就是当头一棒。
他是练家子,自然知道什么地方最能要人命,一棍子下去,那人脑门子上殷红一片,然后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其他人瞧这架势,吞了吞口水,面面相觑。
只说她身边有两个厉害的随从,也没说是个要人命的啊!
一时间有些害怕。
趁着那群人愣神之际,常梵捡起掉落的木棍,扔给常念,“接着。”
不一会功夫,常梵就将人解决的差不多了,还剩下最后一个。
那人扔了手中木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求饶,“好汉,好汉,饶了我吧,我饶了我吧……”
“饶了你?”常梵好像听到什么笑话般,冷笑一声,捏着棍子的手微松,又再次握紧。
站在他面前,手起棍落。
那人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商时序和他交代过,若是有人想动宋今禾,不用客气,废了就是。
常梵拍了拍手,冷眼扫过地上的人,转身走到宋今禾身边,“夫人,您没事吧?”
宋今禾摇摇头,“没事。”
常念一直护着她。
“你们没事吧?”
二人摇摇头。
都不用想,也知道这些人是谁派来的。
只是她没想到,陆维竟是个这样沉不住气的人,倒是高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