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厚茧的掌心,覆在手上,烫得她心里发慌,方才被热水淋过的地方,更是火烧火燎般。
“没有。”她压着声音摇头。
“真没有?”商卿玄看着低头的人,神色微动。
沈翩枝没有说话,手指紧紧攥着。
两人离得本就不远,此刻他偏身过来,微微俯低身子,距离被拉的更近,他吞吐间的气息,尽数落在耳边。
像是急急密密的细雨,尽数倾下。
沈翩枝身上那股甜腻的味道,散落在空气中,四面八方往他鼻息间挤,软香得不像话。
商卿玄经常受伤,看着她微红的手背,确定没什么问题后才松手。
想起刚才端过水杯时,眉头微蹙。
分明是温水,怎么一副要哭的样子?
姑娘家都是这般细皮嫩肉?
商时序挑着眉眼,毫不掩饰打量着二人。
绝对有情况。
宋今禾安静看着二人,直到松手后,她才凑近商时序,“五哥,我这个大夫,就一点存在感都没有吗?”
语气颇为无奈。
“你看他们像是需要大夫的样子吗?”
“……好像也是。”
……
她先前的位置,被茶水打湿一块,商卿玄让她往边上挪挪,她拉着凳子下意识往宋今禾那边移。
刚走出一点距离,突然被人一拉,连人带凳,向反方向倒去。
二人手臂碰撞……
沈翩枝一颗心快要窜出来,猛烈顶撞着,撞得她头皮发麻。
“那边有风。”他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任何情绪。
从容的收回拉凳子的手,手背上的青筋因为用力,还微微突起。
沈翩枝瞳孔一缩。
她咬着唇,就在靠近他的一瞬间,周身就像是着了火一般,浑身的血液都在叫嚣,尽数冲往头顶,脑子乱糟糟一片,只有猛烈跳动的胸腔。
无比清晰。
刚才的那点不开心,早已消失不见。
剩下的只有一颗飘然的心。
裹满了蜜。
好似周围空气都是甜的。
平复好心情后,她面带歉意看着对面两人,“抱歉,让二位见笑了。”
沈翩枝知道,她的形象此时此刻已经完全不复存在了,只能硬着头皮上。
商卿玄突然低笑出声,二人离得近,那笑声不偏不倚落在她耳侧。
他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她的表现太过明显,每次见他,眼神恨不能粘在他身上,后来更是三番两次约他。
她心里在想什么,他一清二楚。
只是,平日里那般主动直接,现在竟也会紧张?
看来,妖精的胆子也不是很大。
**
眼看到了午饭时间,商时序就开口,将人留下一起用饭。
商卿玄身边好不容易有个姑娘,商时序自然得帮衬着。
虽说平日里二人见面总是唇枪舌战,但毕竟是亲侄子,还是希望他好。
最后结账时,沈翩枝本想着她去结,之前商卿玄帮她照顾鸟,还欠他一顿饭来着。
谁知商卿玄来了句:
“下次请我吃饭吧。”
沈翩枝诧异,“下次?”
“怎么,不想和我吃饭?”
“不是!”她怎么会不想,恨不能时时刻刻和他待在一起。
去马场的路上,沈翩枝想着今日的事情,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但又说不上来。
一直到傍晚回家,刚走出马场,就看见从另一侧出来的商卿玄。
*
宋今禾二人回到府中,发现老太太不在,问了管家,说是去梨园听曲儿了。
好像是老板上了新曲目,让老太太过去掌掌眼。
一直到傍晚时分,老太太才慢悠悠回来,嘴里还哼着小调。
一回来,就将宋今禾叫了过去。
宋今禾到了里屋,瞧见商云轻也在,正在给老太太捶肩。
“今禾来了,快过来,瞧瞧我给你带了什么。”
刚进院子,老太太就瞧见了她,赶紧起身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盒子。
倒是商云轻,还站在远处,远远冲着她一笑。
宋今禾只是略一点头,快步走过去搀着老太太,面色红润,气息平稳,看来身子好利索了。
老太太当即把盒子塞到她手里,面脸笑意,“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什么东西?”宋今禾接过盒子,神色疑惑。
“快打开看看,喜不喜欢。”老太太一个劲催她打开,也不说里面是什么。
宋今禾依言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支点翠镶金的发钗,山茶模样,上头还停着一只墨兰蝴蝶,一颤一颤的。
做工精细,想必价值不菲。
“可还喜欢?”
“喜欢,多谢母亲,这钗母亲哪里买的,好生漂亮。”
也不知哪句话说的不对,引得老太太一阵好笑。
“这钗可不是随处就能买得到的,是鄢老板送的,她自己亲手做的。”
“鄢老板?”宋今禾皱眉,这人她没听过。
“鄢老板就是梨园东家,整个京都的人都称她一声鄢老板。”商时序此时从外面走进来。
梨园?鄢老板?就是北边那家的主母?
宋今禾也只是听说,北边那家,守着一条矿脉,到如今家主这一代,已经是第十代。
因为要守住一整条矿脉,那家人的手段可谓狠辣残忍,都说那家的人杀人如麻,茹毛饮血,更有甚者,说北边那座山上,堆满了森森白骨,全都是被那家杀害的人。
不过坐拥一条矿脉,其金钱财富,也不是常人所能企及的,其中具体,也不是外人能揣测得了。
所以只要一提到他家,那时又敬又怕。
更多的还是害怕,毕竟小命最重要。
据说那家的少主人,更是残暴狠戾,喜欢将人拿来做花肥。
一院子的奇花异草,很多甚至闻所未闻,都说是用了人做花肥,才能长得如此好。
不过好在那家的人都不怎么爱出门。
这要整日出门,那还得了。
商时序走到她身边,凑近身子,“你还没见过他,待天气暖和了,我带你过去走走,他养了很多花草,你应该会喜欢。”
“为什么要天气暖和了再去?”
“他家太冷。”
商时序这说的是实话,那家人傍山而居,屋后一片山林,白雪覆盖,一整个冬日都不化,实在太冷。
他身子不好,受不得冻,只有夏日会过去那边。
那家伙又懒,整日窝在家中,也不出门,每回都要约他好几次,才不情不愿出门。
后来他也就懒得再约了。
只有裴观棋那傻子,三两天就往那边跑,也不知道那边有什么吸引他的。
老太太拉着二人进屋,坐在暖炉前暖手。
“这钗不错。”商时序瞥见她手里的发钗,中肯的点点头,“帮你戴上?”
宋今禾有些犹豫。
“发钗做了就是拿来戴的,闲置岂不浪费。”他看出宋今禾的心思,从盒子里拿出发钗,寻了个合适的位置戴上。
宋今禾平日妆发简单,只一根玉簪束发,简单雅致。
点翠异彩生辉,更为她添上几分风华贵气。
商时序的手并未着急收回,略略下移,拨开粘在她额间的碎发,盯着她看了一会,勾唇一笑。
“很好看。”
“是吧,鄢老板手真巧。”宋今禾伸手摸了摸头上的发钗。
“我说的是人。”商时序凑在她耳边,低声开口。
声音温柔缱绻,好似带着点热风,吹在脸上,点点灼人。
宋今禾耳尖一热,嗔怒剜他一眼。
……
今日冬至,老太太出门前就交代了厨房,要炖羊肉汤。
老爷子和商丰年进了宫,商乾也不在,商裕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就剩下商云轻一个人。
吃饭时,商云轻一直避开宋今禾的目光,可她怎么也没想到,最后开口的是商时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