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时序眼神示意,常梵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商封灵。
商封灵捏着手中的东西,面无表情,不喜不怒。
她的眉眼和商时序一样,都遗传了老太太,透着一股子温润和缓,说话不疾不徐,只是周身气势在,端坐在那里,都不容侵犯。
“姜常侍可要想清楚,这嘴一张一闭,话就说出来,可这后果,你可承担得起。”
“这么多年,不论是我,还是商家,帮你的还少吗?”
“你自己看看这些年姜译左干的混账事。”
商封灵将手中的东西扔向他们,没什么重量的一张纸,就这样轻飘飘的荡在地上。
“干了这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情!若不是你们为人父母的疏于管教,宠溺无度,他能如此猖狂放肆!”
“到头来还有脸怪我们不仁不义!”
宋今禾咋舌,心底油然一股敬佩感,这三姑娘好生厉害。
视线转向商时序,二人目光相对。
商时序勾唇一笑,惹得宋今禾心头一跳。
这人,当真是妖孽。
姜煜视线落在纸上,看清上面的内容后,只觉当空一道惊雷,猛然劈下,面上血色全无,身子趔趄,往后两步,幸好姜夫人及时伸手,才没跌倒在地。
辩驳的话尽数卡在喉头,哑口无言。
“怎的不说话?关于姜小公子的事情,我们明里暗里和你提过多少次,知道姜家就他一根独苗,我们也是点到为止。”
“可你呢?你不仅作为,还为虎作伥,现在事情到了这地步,不知赔礼道歉,及时止损,还敢上门来威胁恐吓?”
“姜常侍真是好气魄!”
商封灵字句珠玑,步步紧逼,说得二人哑口无言。
每一句都往心口上戳,招招致命。
大红色的斗篷,端坐在那里,嘴角含笑,眼底那一抹厉色,凌厉非常,像是割喉利刃,吓的人心惊肉跳。
二老只安静看着,有些事情他们早就看不过去了,只是碍于姜家颜面,并未开口,现在借着商封灵的口,好好敲打一番,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刚才姜常侍说我偏心,你都欺负到家里来了,还是我亲弟弟,我偏心一点又如何?”
“姜译左的事情,你若觉得心有不甘,大可上告到朝中,我也是这样说。”
“给你留着脸面不要,非要我说破?”商封灵冷哼。
“自家人被欺负了,还没有不让还手的道理。”
商封灵的态度强硬,意思已经十分明确了,这事,没得商量。
“小五,我累了,送客。”商封灵闭上眼,揉着太阳穴。
姜家夫妇面面相觑,心底知道商封灵这是铁了心要教训他们家,现在这层窗户纸彻底捅破……
两家算是彻底决裂了!
“王后,此事阿左已经知道错了,您就饶过他吧……”
“是啊,他已经知道错了……”
夫妇二人在堂屋哭嚎着,试图让她回心转意。
商时序抬眼,常梵走过去,“二位请吧。”
他面无表情黑沉着脸,倒是给二人吓一跳。
“老爷子,老夫人——”他们又试图引起二老的怜惜之心。
商时序一甩手,吊着眉梢,缓缓开口,“丢出去。”
语气平常得就像在说着午饭吃什么一般。
常梵手一抬,就将二人架了出去,连人带礼,丢出府外,狼狈至极。
商时序看着地上的连名状纸,让常念捡起来送去了大理寺。
——
裴观棋走过来,看着走远的常念,“商小五,你特意让常念把那东西送去大理寺,那小子这辈子怕是毁了。”
商时序轻哂,“动了我的人,就想这样草草了事?”
“那剩下的那些东西呢?”他让自己收集的,可不止这些。
“匀了一些给大理寺,还有一些送去了宫里,至于剩下的嘛……”
商时序看了一眼他,“姜家这些年没少得罪人,知道了那些消息,大家自然是有仇报仇,有怨抱怨。”
那些东西留在手里,他都觉得脏。
姜家这些年,仗着那一官半职,有点权利,做了不少坏事,这些消息一传出去,他还能稳坐泰山?
裴观棋愕然,抱着手臂一顿搓。
他就说,以这家伙的性子,小嫂子被人欺负了,他还能镇定自若,原来搁这等着。
还好他没得罪过这厮。
长得人模狗样,心肝都是黑的。
黑得透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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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商封灵拉着宋今禾说话,被一旁的商时序打断。
“不是还要去沈夫人府上?”商时序算是替她解围。
自己阿姐什么性子他还是知道的,那话匣子一打开,没个两个时辰,是结束不了的。
今日本该一早就要出门去沈夫人府上,因为这事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
商封灵听说是这事,也就不再强求,都是一家人,以后有的是时间。
出门时,商时序照常让常梵一同前往,商封灵不放心,还遣了几个随从给她,宋今禾也不和她客气。
出了门紧赶慢赶,到沈府的时候已经巳时过半(10点),刚进院子,就听见传来一阵犬吠,接着就是众人相撞的哎呦声。
怎么了这是?
宋今禾加快脚步,刚走到门前,一道白色的影子“咻——”的窜出来,瞬间没了影儿,吓得她连连后退。
及时扶住回廊边上的柱子才稳住身子。
几个丫鬟慌忙追出来,其中一个看见宋今禾,笑着朝她俯身,“宋姑娘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
“也不知怎的了,今晨起来,圈儿莫名燥恼,就是夫人也哄不住它。”
圈儿就是沈夫人那只白色的狗。
“快,在这里——”不远处传来呼喊。
丫鬟偏头望去,又转过头来,“夫人在屋内,宋姑娘您随意,我去抓圈儿了。”
宋今禾点头。
那边顿时又是一阵惊呼。
隔着一段距离,那边什么情况看得并不很清楚,只能看见攒动的脑袋,四处乱窜,宋今禾并未多做停留,转身进屋。
……
宋今禾进屋就看见沈夫人捧着一本书,倚在榻上,面带愁容。
看见宋今禾,脸上才有一丝笑意。
她告诉宋今禾,她又梦见那人了。
宋今禾并不惊讶,问了她是什么时候,沈夫人告诉她是第一晚和第三晚。
第二晚和昨夜都没有。
不加开药那日,宋今禾总共给沈夫人开了三天四晚的药,今日恰好是第四日。
沈夫人还说,她是严格按照宋今禾说的时辰服药,半点差错都不敢有,可为何还会这样?
宋今禾让沈夫人将这几日的情况都告诉她,一个细节都不要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