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坐着的商时序嘴角微不可察的勾起,他倒还真猜对了。
这姑娘,有些意思。
跪着的老嬷嬷没想到因为她的一个疏忽,竟让宋今禾钻了空子,此事说大不大,若商时序真要追究,她这条命怕是要交代在这儿了。
心底的恐惧使得老嬷嬷立即认错改口,“夫人教训的是,是老奴的疏忽,老奴这就下去领罚。”
内心悔恨不已,真是失算。
“罚自然是要罚的,但嬷嬷如此疏忽大意,我是不敢再留你在身边了,若再说错什么话,做错什么事,冲撞了我事小,若是再冲撞了五爷或是太傅府中其他人,你是有多少条命也抵不了的。”
商时序眉尾一挑,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拨着腕上垂下的穗子,原来在这等着呢。
宋今禾转身看向他,“五爷,我需要一位教引嬷嬷。”
商时序一个眼神,门外一阵脚步由近到远。
宋今禾上前将老嬷嬷扶起来,“嬷嬷,这太傅府不同于宋府,规矩自然也是不同,我向五爷讨了位教引嬷嬷,你领了罚后回府去将太傅府的规矩好好学学,回来也只是时间长短......”
还是要给她留着点希望。
“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中带着担忧,还夹杂着几分......
我这也是为你好的意味。
这番话给老嬷嬷听得差点没两眼一翻厥过去,别的不说,她一大把年纪了竟还要学规矩?往常都只有她教别人规矩的份,这传出去让她老脸往哪搁!
果真,这死丫头这些年真是装的,手段还不简单,短短一夜便将商时序拿下,还三言两语就将她遣回宋府。
可那东西,她分明亲眼看见宋今禾喝了下去,她怎么可能还活着!
最后老嬷嬷在想破脑袋的边缘被无情的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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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时序有自己的宅子,但因为身体原因,很少一个人住,大多时间都是住在太傅府,自然成婚这种大事也是在太傅府。
从商时序的房间出来,穿过三个屋子,再经过两个长廊就到了前厅。
商时序的屋子,不管去哪都不会太远,是老夫人特意为他留下的。
不知为何,宋今禾走在路上,莫名的紧张,眼下快十月的天气,她手心冒出了丝丝细汗。
“不必紧张。”商时序看出她的紧张,出声安慰她。
尽管他那话语听起来没有什么安慰的意味,甚至带着些淡漠。
“嗯,我不紧张。”宋今禾搓了搓手掌。
看着她的小动作,不知为何,商时序竟觉得有些好笑,手握空拳放在颌下咳了两声。
他这一咳不要紧,可给一旁的宋今禾吓了一跳,昨夜她可是见识过商时序那是如何将肺都要咳出来的架势,“没事吧,又不舒服了?”
声音不自觉带上几分关切。
商时序落在衣袖中碾磨着佛珠的手指一顿,目光闪了闪。
“五爷?您没事吧?”见商时序不语,宋今禾停下脚步,伸手抓住他的小臂,抬头盯着他,满眼担心。
初秋的太阳还带着些夏日的烈,落在身上,让人心底不由生出些燥来。
“无碍。”商时序摇摇头,声线平缓轻柔。
宋今禾瞧着他没什么血色,也并无异常的面色,放下心来,听这声音估摸着也没什么大问题。
“那就好。”宋今禾微微一笑,收回手,退开半步,拉开二人距离。
这位爷向来不喜与他人接触,刚才才也是着急了。
二人并肩走着,商时序大约高出她一个头,他不动声色放慢脚步,看向她,只依稀看到一个侧面,还记得刚才,她那双生得极漂亮的眸子,像是第一场春雨后的南江,春意渐浓,身段莹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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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二人到了前厅。
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一位身着淡紫色锦袍的老妇人迎出来,看模样六十上下,脸上可见岁月的痕迹,却也难掩端庄雍容。
“今禾来啦。”老夫人上来拉着二人的手,笑容满面,弯弯的眼睛里那抹慈祥和善使得宋今禾心里的紧张散去一些。
商时序的眉眼像极了她,柔和温润,但她的眉眼间多了些岁月的沉淀,看着让人心安,商时序则多了几分淡漠与疏离。
却都芳华万代。
看老太太衣着气质,想必是太傅夫人,也就是商时序的母亲,卿如月。
“母亲。”商时序朝她点头。
“母亲。”宋今禾身子微俯,颔首行礼。
“哎,好好好。”老夫人话语间止不住的笑意,看得出来,她对这个儿媳很是满意。
老夫人牵着二人进屋。
一进屋就看见主位上一人正坐,表情严肃,看见进来的人后放下整理衣裳的手。
“父亲。”商时序开口。
“父亲。”宋今禾跟着开口。
主位上的老爷子鹤发花白,一身玄色锦袍,虽已是花甲之年,眼底略显浑浊,但眸色却很是深邃,好似一眼便能将人看穿。
许是久居高位,他身上自带一股上位者不怒自威的气势,只是不知是何原因,他的神色有一丝的......
不自然。
宋今禾没心多想,脑海里演练着下一步该干什么,毕竟她也没结过婚。
“快坐下,我们府上没那么多规矩。”刚进屋,老夫人便拉着二人坐下,她则坐在了宋今禾身侧。
下人上来茶水。
宋今禾看着手边的茶水,突然就有点不会了,是这个操作的吗?
怎么和她所了解的不一样?
宋今禾不知道,其实太傅府是最重规矩的,可二老心疼商时序,便将那些繁琐的规矩都省了,但此特权也仅商时序一人独有,这些事情宋今禾也是在往后才一一知晓。
她都还没来得及反应,一旁的老夫人又将她拉住,眼睛像是要长在她身上一般,“孩子,进了门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有什么缺的用的,尽管告诉我。”
宋今禾被老夫人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母亲,别这样,把人吓着了。”商时序及时替宋今禾解围。
“好好好,我不看,看给这小子心疼得!”商时序的话让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视线在二人间来回打量。
看来这儿媳没找错,这惯不会疼人的傻小子也学会心疼人了,
心底对宋今禾的喜爱又加深了几分。
宋今禾没有说话,余光看向商时序,他眸光淡淡,好像并没有听到听到这句话,亦或是人家根本没将这句话放在心上。
这时主位上的老爷子突然出声,“咳咳——”
老爷子呷了一口手中的茶,又清了清嗓子,看向商时序与宋今禾二人,“你既同小五成了婚,往后便是一家人,”
老爷子顿了顿,视线在宋今禾身上停留了一会,终是什么都没有说。
老爷子从身侧拿出一个小木盒,而后朝宋今禾招招手,宋今禾走过去。
“你们成婚,我也没什么好物件,这个你收着。”
宋今禾走过去伸手接下,“谢过父亲。”
她知道,这个东西是不可以拒绝的,但她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也不好现在打开来看,只好转身回到座位。
这回去后很快也就将此事忘了。
商时序瞧了一眼宋今禾手中的盒子,不用猜也知道里面是什么,只是他没想到,戎马一生的两朝太傅,这时候竟会紧张。
突然想到什么,商时序一时间觉得有些无力。
他只是身子不好,又不是马上就要死了,这老头子真是,还担心人姑娘嫌弃他。
当真是年纪大了。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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