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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如被投入水中。

昙露往下倒,进入一片柔软的虚无中。

更深的。

更里面的。

掀开表层的面纱,进入更深层。

周围浮起有不同影像的气泡。

明明是从【水】中浮出,昙露却盯着这些气泡,怔住。

那些是什么?

——似乎是属于我。

——似乎是从我的身体中浮出。

她探出手去,想要拿回来,看清楚。

但那些触及指尖便消失,化为泡影。

不,不……等等!

昙露想要呼喊,又觉得手疲倦得抬不起来。

——“要拿回属于你的东西,再等一会。”

有人这么说道。

下一刻,昙露从幻梦中醒来。

身旁还残余哈提斯的体温和味道,可他已经消失不见。

昙露起身,听到一个如莺声清啼的女声:“您醒了吗?小姐。”

一名银白色长发的美貌少女站在床边,红醋栗色的眼眸恭顺地低垂。

“你是……”

“微名乌苏拉,是侍奉圣子殿下的侍女,而圣子殿下下令,让我们侍奉您。”

昙露正眼去看,发现她的皮肤白得如雪,能看到隐隐的青筋。

而乌苏拉不是没注意到昙露打量又微微惊讶的目光,肩膀一僵。

这位看上去是被金尊玉贵养大的小姐,不会嫌弃自己吧?

听说那些贵族出身的千金贵姬对佣人挑选十分严苛,像她这种相貌……也许会被讨厌。

“呃……不好意思。”

昙露也察觉到自己的目光不太有礼貌,“我很少见到发色和瞳色这样的人,有点惊讶。”

“没关系的,小姐。”

乌苏拉暗暗松了口气。

还好,她被吓到,也没发火。

“哈提斯……嗯,他去哪里了?”

发音在昙露喉舌间略显笨拙地跳跃。

“您是说……圣子殿下吗?”

乌苏拉愣了片刻。

“圣子殿下的话,他去和主教大人商议事情了。”

“主教?圣子?”

昙露皱眉歪头。

这些听着和星际高科技格格不入的词,昙露总感觉哪里不对。

侍女们面面相觑。

难道圣子殿下没有告诉昙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吗?

有的偷偷看过小说的侍女小声议论:“圣子殿下不会隐瞒身份和她谈恋爱吧?”

也对哦。

那毕竟是圣子殿下和甘渊雌性,要是暴露身份,肯定谈不来了。

不知道已经有人给自己安上罗密欧与朱丽叶剧本的昙露:“……你们这里是……教会吗?”

“是的,这里是月蚀教教会所属的飞船上。”

昙露从刚才开始就想到一个问题——为什么她能听懂这群人说的话?也会说他们的话?

就像是脑袋里有个翻译器一样。

乌苏拉见昙露懵懂的模样,也不是很强烈反感,猜想她应该不属于日神派或者月神派家庭。

不然早跳起来了。

之前教区里来了几个这样的雌性,每天不是咒骂就是仇视,口口声声污秽和血债血偿,甚至还惹出了几桩血案,逼迫仁慈的教主大人不得已处死了她们。

乌苏拉的母亲一直感叹,她们等级不低,要是接受了这里,一定能选择合自己心意的丈夫,诞育优秀的子嗣。

还好这个雌性看上去很温顺。

那以后也算是她们的姐妹了。

毕竟主教大人说过,教区里的都是一家人。

这么一想,她们看向昙露的目光少了警惕,更多亲近。

被看得毛骨悚然的昙露:……这是干什么?

不过她也想问点事情:“你们能和我介绍一下月蚀教吗?”

哈提斯嘱咐过侍女们,昙露失忆的事情,所以面对昙露一无所知,她们并不惊讶。

侍女们面上一喜,尤其是乌苏拉。

这样就太好了。

……

昙露手捧着侍女们给她准备的热巧克力加,心却凉了半截。

——妈耶,失忆的我啊,你跟什么不得了的人谈了恋爱还要结婚啊。

昙露听着侍女们对教区和月蚀教教义的描述,只觉前途黯淡无光。

为什么她来了星际时代还要面对这些封建女德压迫?

唯一的区别估计就是教区的女性……哦她们说在这里叫雌性,能有多个丈夫,但……

这也不算什么雌尊雄卑,只是好听一点的的共妻制度。

因为她们一个个口口声声都是“生育子嗣,操持家务,让雄性没有后顾之忧,就是最大的职责。”

补药……

补药啊!

她竟然这么恋爱脑的嘛!要去那种地方!

这已经不是为爱嫁进深山了,这是为爱勇闯〇教传销啊!

保不准比进深山还惨!

她真是太出息了,恋爱脑到都不在乎星际距离了吗?

再加上她们对哈提斯的推崇程度……

昙露认为自己拿了地狱副本。

不过,她也从侍女们的七嘴八舌中听出了一件事:“我来自……甘渊?”

甘渊这个地名昙露很熟悉,可再详细的自己就记不起来了。

侍女捂住了嘴,小心瞥着乌苏拉的眼色,看到对方没有投来警示,再开口:

“是啊,小姐……因为圣子殿下世俗的母亲被甘渊人抓走了,圣子殿下一直潜伏在那里,想要救回母亲呢。”

怎么说呢,这感人至深的理由,昙露听着却很可笑。

虽说天下的乌鸦一般黑,但就凭那个把女性往死里压榨的教区,昙露倒认为……人家可能是跑了。

就像农村里,经常有女性奔走入城市。

她们宁愿挤在城市里最隐蔽糟糕的角落,也不愿意回去。

为什么?

因为家乡对她们而言没有温情,只有利用和剥削。

“甘渊是哪里啊?”

昙露傻笑。

“那是……伪神占据的诅咒之地。”

这是教区里无数次让她们背诵的教义。

“甘渊信奉的是伪神,那里的雌性遗忘了自己的职责,压迫着雄性,使国家变得疯狂,唯独我们坚守。”

昙露貌似乖巧地听着。

——感觉是个正常的地方。

听那意思,甘渊和月蚀教是对立的。

大胆一点猜想……

说不定自己穿越的地点不是什么贩子飞船,而是甘渊。

这样逻辑才通。

她到了甘渊,和哈提斯相识——难道一定会相爱吗?

哈提斯对昙露的痴迷不似作伪。

那么……还有另一种可能。

“昙露,你醒了吗?”

哈提斯回来了。

他黑色的长发顺直垂落,玉色的面容年轻而俊美妖冶,翡翠色的双眼牢牢锁定昙露。

而昙露冷汗沿着脊背淌下。

她想到了一个很有可能才是真相的猜想。

——哈提斯是把她诱拐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