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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布契礼缇的精神状态已经到了临界点。

他不是神官,没有抵抗狂化的能力,而且哈图砂的高压环境也让他没法好好休息,很有可能下一刻就是暗杀。

布契礼缇一直拒绝雌性的精神安抚,最多打抑制剂,只堵不疏,狂化值只增不减。

这次陪同布契礼缇来到双神都,迦哈丁很犹豫。

他想劝布契礼缇,请国妃为他进行精神安抚。

即使狂化兽化以后还能变回来,但谁知道要多久?

布契礼缇为了如今筹谋付出多少,哪怕只是一天,都可能所有付诸东流

冕下的正宫看上去很温和,应该不会介意这件事……

但迦哈丁知道布契礼缇的脾气,熟知侍从的本分,对此只能缄默。

还好,长老院的手还伸不进双神都,布契礼缇撑到晚宴结束,还能休息一段时间。

就算杯水车薪,也聊胜于无。

而布契礼缇情况也并非如他面上那么一切如常。

他已经有点眩晕,头隐隐作痛了。

而布契礼缇也打算和以往一样,先咬牙撑过去。

……

千月宫的晚宴不止邀请了哈图砂,还有其他星的外交使者。

宴会厅里,宾主华锦,美酒佳肴,觥筹交错。

认识到了昙露这个国妃的含金量以后,外宾们对她的态度殷勤热络,不经意间就能把昙露夸得天上有地上无,齐声恭贺昙露和银卯天造的一对,地设的一双。

而昙露看似被夸得飘飘然,在那些外宾想要哄她要好处,她又笑着四两拨千斤推回去了。

一桌饭吃得暗流涌动。

蓦然,一声突兀的声响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是布契礼缇手脱了力,勺子落下,撞在了瓷碗上。

瓷碗里的汤汁溅出来,洒了几滴在他的长袍上。

布契礼缇脸上浮现一丝窘迫慌乱,又很快镇定,慢条斯理地把勺子放回垫巾上,起身向昙露行礼:“冕下款待的果然是万里无一的美酒,鄙人贪杯,不胜酒力,见笑了。”

“纳西耶殿下不必介怀,人之常情,银卯,”

昙露笑着看银卯:“你去送纳西耶殿下去休息室,整理一下吧。”

“是。”

银卯走向布契礼缇,一手为他指示道路:“这边请,纳西耶殿下。”

“非常感谢。冕下,请恕我离席。”

“好。”

原本要看布契礼缇失态笑话的一些外宾收敛了目光。

但更多的外宾赞赏于昙露的处理临时状况的能力,和宽容大气的态度,心想这次真是来对了。

细节见人品。

……

布契礼缇有自备的衣物,银卯只需要把主仆俩送到休息室就好。

向银卯道完谢,迦哈丁帮布契礼缇换好衣服。

“呃!”

布契礼缇头晕目眩,连坐到沙发上都做不到,只能扶着沙发把手,无力瘫倒。

“殿下!”

迦哈丁扶起布契礼缇,布契礼缇症状之剧烈,让他急得心乱如麻——怎么回事,来之前不是打过抑制剂了吗?殿下怎么会发作得这么可怕?

“……迦哈丁,你去给我拿点水喝。”

布契礼缇被扶坐到沙发上,视线已经模糊,嘶哑着嗓子吩咐。

“是……殿下,要不我去禀报国后,请他施以援手吧?”

“不用……去拿水来,我缓一缓……就好……”

即使痛苦撕碎喉管的词句,额头已经冒出细密的冷汗,布契礼缇还是撑住。

迦哈丁无法,只能照做。

而布契礼缇的状况并没有因为休息改善,反而愈演愈烈,精神恍惚起来。

他想,也许去外面走走,吹吹风会好点。

布契礼缇摇摇晃晃地向与休息室连接的庭院走去。

花朵的清香和流通的空气的确让布契礼缇好受了些。

可大脑传来好似被撕裂的痛苦还是凌迟他的神经。

不对劲。

不对劲。

他这回发作得怎么那么厉害?

布契礼缇试图从迷雾中拨出清晰的前路,可身体不受控地再度瘫软。

被如此折磨,布契礼缇面纱已经扯散开,燥热不自觉流露出完美面孔下的脆弱——好想让谁帮帮他……

“布契礼缇殿下?”

听到这个雌性的声音,布契礼缇原本因希冀而升起的心掉了下去。

发现发作的布契礼缇的雌性是外宾团的一员,她面容姣好,衣着光鲜,不过她的眼里是掩盖不住的贪婪和垂涎。

而布契礼缇认识她:“……提尔莎阁下,请您自重,放开我!”

提尔莎仗着布契礼缇虚弱,一手抓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要抱住他扶起来:“布契礼缇殿下,你怎么躺在这里了?需要我帮你吗?”

布契礼缇被冒犯,怒火中烧:“给我……放开!”

“你还真是不知好歹。”

要是往常,提尔莎比布契礼缇还要弱一级,肯定承受不住布契礼缇的反击。

但现在……他没办法。

提尔莎维持着伪善的面容,眼里丑恶的得意溢出来:“布契礼缇·塞尼特,现在乖乖就范,我还能让你当我的正夫,不然的话,堂堂拉齐娅王的嫡出王子居然因为清白尽毁成他国人的次夫,不觉得贻笑大方吗?”

“狂化症发作很难受吧?不想成为畜生吧?你乖一点,我保证让你……”

布契礼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你动了什么手脚……”

布契礼缇杀心刚起,就听少女听不出悲喜的清音:

——“你在我的夜庭里做什么呢?”

月光下,昙露不知何时出现。

那双琉璃般的眼睛只是扫过提尔莎的爪子一眼,她忽而控制不住地松开布契礼缇,浑身鸡皮疙瘩起来,闪退一旁,想也不想直接说:“冕下,我只是看他晕倒了,好心……”

“冕下!”

布契礼缇连忙把面纱捂起来,使出所有气力喊到:“提尔莎趁我……她轻薄我!求冕下主持公道!”

“嗯?是这样吗?”

昙露抱着手臂,看向面如菜色的提尔莎。

提尔莎怒吼:“一派胡言!冕下,您不要听信这个雄性的污蔑!是他勾引我!看,他面纱刚才都掉下来了!哈图砂的大家公子,用餐时都必须不让面纱掉落,否则就是在勾引雌性!”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这味冲到昙露脑壳疼。

长见识了。

星际也有受害者有罪论。

还有哈图砂人习惯戴面纱是因为哈图砂大部分是沙漠地区,风沙大啊!

提尔莎还想再狡辩,昙露扶额挥手,让她闭嘴:“你先回国宾馆吧。”

提尔莎错愕得失声尖叫:“冕下!晚宴还没结束啊!”

按照晚宴礼仪,被甘渊君主招待的外宾在晚宴中间被驱逐,象征着很严重的训斥。

提尔莎的国家正希望能和月神殿发展更进一步,这么做,这不是让提尔莎的国家与宗主国甘渊交恶,提尔莎成为罪人嘛!

昙露笑得无害:“我就是那个意思呢。”

下一刻,她的笑脸褪去,神主应有的威压让提尔莎跪下:“要让我重复一遍吗?再一遍是明知故犯,从重处罚了。”

“……是。”

提尔莎被抽干所有勇气,连再看一眼布契礼缇都不敢,狼狈地落荒而逃。

昙露的手轻拍布契礼缇身上的灰尘,再弯下腰,摊开手:

“纳西耶殿下,请问你需要帮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