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在树枝上坐了多久,一个钟头,两个钟头,还是三四五个钟头。
反正,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夕阳的余晖就像利箭一样,穿透云浪,落在我的脸上。
傍晚的山风带着一股原始苍莽的气息,我环顾四周,空荡且死寂,此时我的心情就像这摇摇欲坠的夕阳。
这种情况下,其实我可以选择下山,然后离开红叶村,离开大巴山。
但是,我并没有这样做。
我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那就是下到陷空壳子里面去看看。
二叔虽然被陷空壳子吞噬了,但是二叔那么硬的八字,我不相信他会死在这种地方。
我相信二叔还活着,并且还有其他人活着。
想到这里,我振作精神,四下里一搜寻,竟被我找到了一个背包。
这个背包是属于那群盗墓贼的,背包里面的东西不少,有吃的,喝的,还有登山绳,冷光棒,工兵铲等东西。
背包里的一个牛肉罐头突然激发了我的食欲,我这才想起除了早上啃了点干粮以外,已经一整天没有进食了。
我打开牛肉罐头,一股肉香扑鼻而来,令我食指大动。
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埋头一阵风卷残云,很快,那罐牛肉罐头就被我吞进了肚子。
吃过罐头,补充了一些体能,我把登山绳取出来,将其中一端牢牢固定在大树干上,然后将登山绳抛入黑黢黢的陷空壳子,再取出安全扣系在绳子上。
这种登山绳很先进,绳子上还有个小巧别致的升降器,握着那个升降器,就能毫不费力的在绳子上实现自由升降,还可以控制速度,简直不要太方便。
一切准备就绪,外面的天色也快要黑了,朦朦胧胧的,只剩几缕残光,把天空印染成诡异的血红色。
我深吸一口气,眼睛一闭,纵身跃入陷空壳子。
二叔,我来啦!
耳畔只听得呼呼风响,我的下降速度非常快,但是这样的速度降落很危险,当我意识到危险的时候,我急忙用升降器控制好速度。
我抬头一看,不过眨眼的工夫,头顶上方就只剩巴掌大的一片天空,说明我已经进入陷空壳子很深了。
但是往下看去,下面依然是黑黢黢雾蒙蒙的一片,还不知道有多深。
我突然想起一句话:“当你凝望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望你!”
当我想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就发现深渊中好像真的出现了许多眼睛,一双,两双,几十双。
那些眼睛就像幽灵一样闪烁着,冷冷注视着我,让我遍体生寒。
我使劲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向下方的时候,那些眼睛竟然又不见了,只剩一片墨汁般的黑暗。
刚刚是什么情况,难道是我眼睛花了吗?
我正自疑惑的时候,莫名吹来一股阴风,那风就像鞭子一样抽打在我的身上,而我也像是陀螺般凌空旋转起来。
我没料到陷空壳子里面会有这么大的风,猝不及防之下,一时间竟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在空中荡来荡去,而后竟一头朝着山壁上撞过去。
那山壁上怪石嶙峋,要是当头撞上去,那还不得脑袋开花吗?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即将撞上的一刹那,我举起双手,护住脑袋。
结果,我的脑袋没有撞在山壁上,但是两条手臂却撞在了山壁上。
一阵剧痛传来,我的两条手臂几乎疼得都快麻木了,表面的皮肉也被蹭破了,鲜血淋漓的一片。
你大爷的!
陷空壳子里面竟然这么大的风,可见这下面的空间十分巨大,感觉整个山体都被掏空了似的。
有了这次的教训,我不敢大意,只能握着升降器,小心翼翼的顺着登山绳降落。
随着我的不断下降,头顶上方那片巴掌大小的天空也看不见了,我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片混沌的黑暗中,仿佛在一片黑色的海洋中沉浮。
我赶紧掏出狼眼,举起狼眼照了照,往上照,狼眼的光已经射不到入口了,往四周照去,四周都是刀削斧砍般的山壁,往下照,下面是黑暗的深渊。
此时此刻,我独自一人悬挂在一个广袤巨大的黑暗空间之中,那种没有边际的感觉让我的心里空落落的,就像独自一人漂浮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中,孤独的让人绝望。
突然,又是一阵风吹来,如同一根无形的鞭子,狠狠抽打在我的身上。
我就像撞钟一样,再次朝着山壁撞过去。
不过,有了前车之鉴,这次我已经提前做好准备。
我尽量伸直两条腿,在撞向山壁的时候,我的脚掌先一步踩在山壁上,然后屈腿轻轻一点,卸去那股撞击的力量。
连续几次同样的动作,撞击之力就被全部化解了,我也慢慢摇晃着回到半空中。
等到登山绳快要到尽头的时候,我的双脚突然触碰到了陆地。
我心中一喜,看样子我已经成功着陆了。
我试着用脚踩了踩,确认下方是陆地,我这才长松了一口气。
大概是在空中挂得太久了,刚踩着陆地的一瞬间,两条腿还有些不太适应,双膝一软,居然硬生生跪在了地上。
我解开安全扣,瘫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刚才在下降过程中,神经紧绷,肾上腺素飙升,倒还没有太大的感觉。
现在着陆以后,回想起刚才降落的过程,反倒是有些心有余悸,越想越是后怕。
在地上坐了老半天,我才慢慢回过魂来。
这种感觉很奇特,刚才在下降的时候,我的魂魄仿佛都飞出了体外,等到落地以后,魂魄才飞回到了身体里面。
登山绳有百米之长,差不多已经用完了,这说明我现在至少是在百米深的地底下面,感觉自己就像来了一趟极为刺激的地心之旅。
我翻开背包,里面还有一个应急药包,打开药包,取出一些止血粉涂抹在受伤的手臂上,然后用碘伏消毒,再用止血纱布给包扎起来。
原本火辣辣的两条手臂,很快就变得清凉起来。
我举起狼眼,开始打量这陷空壳子里面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