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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楼处,燃起一丝火光。

白木首高声喊道:“城主大人,停止射箭,不然我们就烧了塔楼。”

城主猛地扭头,他用一种带着血腥暴力的眼神死死瞪着白木首。

“你敢烧了塔楼,我就将你和这只畜生串在一起。”

白木首耸肩:“那就要看是你的箭快,还是我们的手快了……”

塔楼几层窗口位置,影影绰绰的火把被举起。

竟是不下十几处。

墨以藏在窗户下,将火把伸出,左右摇晃。

几只小章鱼也听从指挥,跟着墨以晃动触手,两人多鱼竟然塑造出一副有几十人小队的模样。

白木首信誓旦旦:“我受到攻击的话,这个塔楼瞬间就会被点燃。”

墨以配合的从窗口,用傀儡丝吊出一幅德洛丽丝的画像。

城主牙根咬的嘎嘎作响。

他挥了挥手,城堡上的箭手全部放弃攻击巨鸟,将弓箭转移到塔楼方向。

白木首表面气定神闲,实际压低声音从牙缝中吐出几个字——

“你可想清楚了,这是你想要的发展?”

墨以眨了眨眼睛,慢吞吞开口:“格拉他们走了后,我们就跑。”

“小章鱼攒了好久墨,还没用过呢。”

白木首:“……”,这种邀请朋友看孩子表演节目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算了,墨以这个家伙的思维,不能深究。

箭矢停止射击。

鬿羽鸟王满身是血,它看向塔楼方向。

眼神却透过白木首,望向一众火把后……

墨以似乎有了什么感应,但是他依然蹲在原地,没有移动,只是轻轻的晃了晃手里的火把。

城主凝视着塔楼,十几秒后,终于放弃。

他冷冷的看向鬿羽鸟王:“你们走吧。”

白木首遥遥相望着他们的动向,长舒一口气。

鬿羽鸟王挥动翅膀,它的四只利爪掌心合拢,将格拉护在中间。

翅膀卷起飓风,滚滚气流之下,鸟王升空。

墨以和白木首,被鸟王巨大的身体挡住视线。

另一边,城主突然拉弓,金色的箭矢射出,直击鸟腹。

鲜血渗出,滴滴答答顺着羽毛流向勾爪,将包裹格拉的荧光藻染成血红……

惊愕中,墨以和白木首抬头望去。

鬿羽鸟王爪间,格拉微微露出的鱼尾似乎产生了什么变化。

墨以愣了一瞬,站起身蹙眉看向半空。

白木首迟疑开口:“格拉是不是不太对?”

它原本美丽飘逸的尾巴,一点点失去了光泽。荧光藻间露出的手臂变得僵硬。

那一刻,所有人似乎脑子里都听到了一声痛彻心扉的惨叫。

分不清叫声是出自鬿羽鸟王还是格拉。

墨以只感觉,自己瞬间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悲伤,难过到身体发痛。

鬿羽鸟王再次降落,将格拉放在软软的草坪上。

只是此时,它已经奄奄一息。

格拉发现自己的皮肤开始出现细微的变化,它的手指变得僵直,似乎有某种力量将自己束缚。

它感觉自己被一种无形的枷锁困在其中。

但是格拉的眼中却没有一丝恐惧,全是悲伤。

它想要伸出手臂,去触摸一下浑身是血的鬿羽鸟王。它的呼吸变得急促而困难。

鬿羽鸟王感受到了格拉的痛苦,它缩小了身形,凑到格拉身边。

让它可以抚摸自己。

格拉努力的抬起手,一滴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它逐渐僵化的身体上沾满了鸟王的鲜血。

“对不起,我亲爱的朋友。”

“离开吧,我走不了了……”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变化,我们没有办法阻止。”

“我拖累了你,希望你回到山林中,不会再遇到任何伤害。”

鬿羽鸟王用头轻轻顶着格拉的掌心,它声音颤抖。

“不会的……我把你送回水里……不会有事的……”

“我们能一起走,能一起离开。”

“我都听你的话,没有伤害那些人类了。”

“你再坚持一下。”

“我们一起,一起回到山林深潭!!”

咻——

一支金色箭矢再次射出,直直刺入鬿羽鸟王脊背,箭头从后面射入,又从胸腔位置穿出。

鲜血顺着箭尖滴落,坠在格拉已经半石化的身体上。

鲜血滋润着格拉迅速枯萎的身体。

可不论鸟王如何呼唤,怎样哀求,格拉依然快速的变成一尊雕像。

鬿羽鸟王想要将雕塑带走,可是只是轻轻一碰,雕像就会簌簌落下砂砾,脆弱的随时可能化成尘埃……

轰隆隆,天边突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一声高亢的鹰唳长啸,鬿羽鸟王瞬间膨胀身形,将石化的格拉罩在羽翼之下。

城主扬起嘴角。

从低低的闷笑到压抑不住的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夹杂在悲怆的凄鸣中。

终于。

笑声缓慢停止。

城主一步步靠近:“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鬿羽鸟王瞪着城主,如果不是担心格拉被风吹散,它此时一定会直接将城主杀死。

城主打量着鸟王,说道:“都是因为你。”

“格拉的养成只剩下最后一步……”

“吞噬葬鱼的情绪,总归都是其他人的情绪。只有大鱼真正感受到属于自己的极端情绪,葬鱼才算是养成,鱼珠才能显现。”

轰隆,轰隆——

天空雷鸣,倾盆大雨瞬间落下。

城主嘲讽的看着鬿羽鸟王,他缓缓将视线移向了塔楼一瞬。

扬声接着说道:“火?多么低劣的威胁手段。”

他再次走近几步。

从地上捡起格拉之前掉落的日记本:“你们真的以为在城堡中,可以瞒过我做小动作么?”

“这些东西,不过只是我刺激格拉成熟的道具而已。”

“我想让你们拿走,就拿走了。”

墨以走出塔楼,他望向城主。

白木首站在一旁,开口问道:“上面的笔记经历数十年。你怎么可能花费这么久时间来做一个道具。”

“甚至那时候,你都不知道格拉的存在。”

城主笑了一下,道:“最开始它确实不是道具,但后来养着养着那个怪物,我发现它爱我爱的深沉。”

“这个东西就被我翻出来,准备成道具了。”

“因为我发现,单单是爱,无法让它快速成熟生成鱼珠。”

“但是,被辜负……让它被绝望包裹,巨大的冲击之下,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甚至鱼珠的品质都会完全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