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整半天后,方银他们换上了南蛮兵的衣裳。
明面上以阿尔多乌为首,继续回王城求助。
背地里,他们已经达成交易,阿尔多乌帮忙救出蒙将军,方银给他个机会,让他说服莫达,带着达狮部落投靠中原。
至于不为什么人质交换?
方银又不傻,莫达父子两个人,两条命在他手上。师父只有一条命,交换不划算。
他占点便宜才行。
就是不知道蒙毅将军知道爱徒这么算账后,会不会棍棒教育。
方银一行人,在谁都没察觉的情况下,深入小南蛮后方。
转眼入了四月,木山村忙碌起来。
青壮和女人们成天蹲在田里插秧,偶尔有人站起来,就感觉肩背一片酸痛,疼的人哎呦哎呦。
方铜双手叉腰站在地头,只偶尔干一会儿。
他现在地多,有钱,种不过来都请的短工。
短工是孙大成找来的,全是县城的乞儿,比壮劳力价钱便宜一半。
方铜请他们,不是抠门想省钱,是因为农忙短工不好请。
谁不先紧着自家地?
当然,能找到人还省钱更好。
总之,都有人给他种地了,他还瞎勤快啥?
他少干一点,别人就多些劳动机会,多挣点工钱。
“铜子,别搁那儿发呆了。你去麦田看看,东小麦已经返青多半个月了,但长得不太高,不知道咋回事。”
远处,铁柱汗流浃背,拿袖子随便蹭了下。
“晓得嘞。”方铜应了一声。
他没发呆,他是思考,作为这么大家业的主人,不多想想未来的路,怎么越走越远。
唉,和铁柱他们几个笨蛋说不清。
方铜双手背后,摇摇晃晃走了,看背影比七十岁的老村长走的慢。
路过方家地头,方路和他媳妇正忙活。
方路有些不好意思笑笑:“铜子。”
“嗯。”方铜淡淡应了声。
他知道方路心虚啥。
大伯母改嫁后,方家就剩下方老爷子一个人,他没了手,自然种不了地。
方族长不知道是愧疚还是啥,难得出面管了下,提议族里人可以种了方家的地,但要管方老爷子的吃喝,两年给一套衣裳。
方路就把方家地接手了。
他知道自家占了便宜,地要是租出去,收成可是四六分。租的人四,方老爷子六。
但方族长在这事上,真为方老爷子考虑的。
他一个残废老头子,把地租出去好说,租子不好收啊!有的是人欺负他。
不如族里出面,让他吃点小亏,有方族长压着,老头子不至于饿死。
方老爷子一点也不感激,他每日躲在家里,不知道忙活啥,根本不出来。
方铜回村前,还做好了老头子找他死缠烂打的准备,结果老头子没来。
倒是方老太太来找他,说什么以前她错了,生了孩子没有一碗水端平。
但家里她做不了主,都是方老爷子做主,能不能原谅娘?
现在娘不一样了,老蔡没孩子,你要是跟娘改嫁过去,改姓蔡!老蔡指定把你当亲儿子待。
方铜都气笑了,当他是七八岁小娃呢,离开爹娘活不了?
现在他儿女出息,自个家大业大的,平白再找个一穷二白的后爹和贼能作妖的娘,图什么?
图他们岁数大?图他们不洗澡?
以前他觉得方金的厚脸皮和无耻,是随了方老爷子。现在看,方老太太也是罪魁祸首啊。
他让人把方族长和村长请来,俩老头一听,抢福星抢到他们村了!
当即给方老太太喷走了,还不许她再来木山村。
对村长来说,方铜真是福星,村里多少人家都指着他赚钱。
农闲时候送货,卖东西,买粮食啥,方铜都先用村里人。
村里找不着才请外人,多好的小伙啊!
而方族长是觉得,方铜和鸡肋差不多。
他不认为自个是方氏一族的,偏偏又过继给方二麻当儿子。
方二麻是方氏的啊。
他们方氏是占不着便宜,却又搭点关系。
关键时候,方族长还得帮他做事。比如这次,他疯了才同意方铜改姓蔡。
可他干了事,在方铜这儿捞不着一点好处,谁让他是自愿的?上赶着的?
所以方族长抓心抓肺的难受。
方铜不管,他美滋滋,感觉有俩老头保驾护航,他能在村里横着走。
众村民:你以前不就是横着走吗?
言归正传。
方老爷子没找上门,暂时他也饿不死。
方铜就当不知道,也不上门寻晦气。
不过,等人真活不下,他要是干看着,恐怕还是会被村里人唾沫星子淹死。
但让他伺候方老爷子,除非他脑子被驴踢了。
他得抽空想想,再给方老爷子找个“孝子贤孙”。
到了麦田,他摇摇头,把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收了。
他蹙眉,蹲下身看了看不足十公分的麦子,有些疑惑。
四月,正是小麦拔节猛长的时候,往年怎么也有二三十公分高。
这回怎么……
方铜第一个想法是,麦种出问题了。
当初用了系统的种子,经过朝廷实验,早就推广开了。
几年过去,各地都用上新麦种了,要是种子这时候出问题……方铜打了个寒颤。
要是以前,他不会这么想,种子是神仙给的,还能有问题?
但这几年,他钻研闺女给的各种农书,知道有些种子不适应当地水土,或者适应了,会自个再进化。
有的越进化越好,有的就进化毛病了。
他站起来,往周围几片地看了看。
这块儿都是旱田,别人家的冬小麦也种这儿。
方铜寻摸一圈,发现今年的麦子都矮,甚至其中一块地的麦子,才三四公分。
很不对劲啊。
重新回自个的田,他直接拔了根小麦,细细打量。
这回,发现了不一样,叶片上有些褪绿,出现一条浅浅黄色的线。
根部很短,还稀疏。
他俯下身子,看其他麦子,叶片居然多数都有褪绿。
方铜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确定了,种子或许没问题,但今年小麦真得病了。
他朝村长家跑。
老村长正在大树下纳凉,听他说了原委,手里烟杆子都掉了,掉大腿上,给裤子烫出一个洞。
老村长疼的“嗷”一声站起来,随手扒拉两下,都顾不得再捡烟杆子,拉着方铜的手,瞪大眼:“你说啥?你别骗叔啊,叔年纪大了,不经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