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周老神医和他们说了许多。
提到彦哥科举,以他的天分,不出意外能有大出息。提到枝枝,若是真能走长远,以后接触的高门大户越来越多……
孩子们越来越出息,他们当父母的,不能拖后腿。
甚至,以方铜两口子心性,更愿意庇护孩子,而不是让孩子们冲锋陷阵,他们只能干着急。
比如汪阳的事,郡王府的事,他们就插不上手。
周老许是看出来了,指点他,种地一事上也大有可为。
当今陛下,很是看重农事,若能在这一道上,有所作为,或许能破格为官。
这个破格,自然是需要周家出力,往上面递话的。
不然,秦家只是升斗小民,在秦彦有大出息前,就算真有什么功绩,恐怕也是县令占大头。
他们秦家,不会被陛下知道。
周老神医如此暗示,明显是在为徒弟铺路。
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可以说,他这个先生当的很是尽心尽力了。
枝枝是女子,或许不能进太医院,但未尝不能走别的路。
另外,私心里,周老神医不想让枝枝进太医院,太医院不过是听命于皇帝的,为朝臣看不起的医匠。
或许,枝枝能走的更远呢。周老心中充满期望,自然要慎之更慎。
后面这些内情,目前的方铜是理解不到的。
但他知道,他得好好种地,整出点啥来,不能只孩子们进步,他也得努力。
夫妻俩心思复杂,一晚上没睡好。
一早,秦彦看着爹的黑眼袋,欲言又止。
“咋了?有话就说!”方铜正蹲在地上漱口,咕噜噜一会,就把水吐出来了。
“爹,大堂伯的伤势应该养的差不多了,我们不如去看看?”
秦彦说的委婉。
方铜却瞪大眼,早知道他儿子是个黑芝麻信的,好奇:“咋了?他欺负你了?”
“那倒没有,只是近来有些想念他。”
这话实在过于虚伪,方铜嫌弃看了他一眼。
“行,我一会儿去转转,你就别去了,你可是读书人。”
被人发现了,影响名声。
“无碍。”秦彦读书是为了让家里人过好,可不是成为自身枷锁的。
他这次,当然是想报仇了。
他还记得枝枝和二伯说过,何氏以前怎么欺负他们的。
身为君子,暂时他不想打何氏,但方金代妻受过,总是合情合理的。
今天,他先去报何氏的仇。
至于郡王府的小姐,清筠,再等等,他记性好,这仇忘不了。
于是,吃完饭,方铜兄弟俩带上彦哥就出门了。
钱凤萍不知道三人干啥去,她还忙着做蛋糕。
没错,聚香楼东家派人传信了,今个晌午过来做客。
蛋糕啥,她得提前整好。
方南枝不理会这些,老实巴交写功课。
茶楼。
包厢里,郡王世子——清闵看向窗外的人来人往,碰了茶盏吃茶。
“嘎吱”一声,房门被推开。
进来一位红袍男子,打趣道:“怎么?世子爷今日不侍疾?有空请我来吃茶。”
自打郡王病了以后,世子衣不解带照顾,可谓纯孝之人,这淮安府都传遍了。
清闵回头,面露苦笑:“你明知内里境况,何必说这种话?”
周子荆自顾自坐下,这才道:“行了,有事直说吧。”
清闵酝酿了下:“表弟他,如何了?”
这话问的没头没尾,时君衍还能怎样?每日骑马、刷马、看书,自在的很。
不对,近来多了个活,给方南枝试针。
“你得罪他了?”察觉他的谨慎,周子荆不由问道。
别看郡王世子和时君衍是表兄弟,但两人的情谊,还真比不上周子荆的。
后者已经和时君衍相熟七八年了。
清闵无奈,只能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
虽然他处理的干净利落,方小娘子似乎也不生气了,但这位表弟的身份摆着,他总要再慎重些。
万万不能为此,影响了表弟对他的印象。
周子荆听完,眉头就皱起来:“你妹妹欺负我师姑了?”
他近来温书备考,府上没人和他说闲话,他还真是刚知道。
但“师姑”二字,就足见他的立场了。
清闵是个聪明的,当即起身,又冲着他弯腰赔罪:“实在是府上招待不周,还望见谅。”
他没想到,为了这事,他还得再赔罪一次。
这两天弯的腰、赔的礼,比十几年加起来都多了。
周子荆受了他这礼,却道:“唉,世子,你有所不知。”
“我祖父老来收徒,恨不得把人宠到天上去。”
“就年前,父亲还来信,说让祖父闲来无事,去他那里小住,都被祖父拒绝了,是因为舍不得师姑。”
“郡王府如此行事,只怕祖父要伤心喽。”
他这话可没夸大,如今祖父给家里去信,十封里面有九封夸方南枝的,另外一封骂族里子弟不争气,不是学医的料,浪费了家传。
清闵再次弯腰,表示等过两日,让母亲也亲自登门解释。
心里已经彻底厌恶极上了二妹妹。
就因为她的愚蠢,一下开罪了多少人啊。
周子荆这才满意了点,提他最关心的事:“今早出门,我还见时公子在练剑,想来心情尚可。”
清闵这才松了口气,干咳了一声:“我看周兄近来消瘦不少,来人,去酒楼要些招牌菜送来。”
周子荆翻个白眼,请吃饭直接定酒楼不行吗?
他不知道,这茶楼是清闵的,完全属于他的产业,自可以放心说话。
另一边,方铜兄弟俩打完人,勾肩搭背讨论揍人妙招。
实在是,方银进步了啊。下手又黑又狠,还不留痕迹。
秦彦则白衣胜雪,风度翩翩站在一旁:“大堂伯,听说你拜师陈夫子,明日也要参加诗会宴?”
被揍得半天爬不起来的方金抬头,肿着眼睛看他,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偏秦彦说了这么一句,就没继续的意思了。
冲他清冷一笑,转身和爹他们走了。
留下方金在心底各种猜测,这小子到底要做什么?难道是想陷害他?断了他前程?
想着这些,方金心底原本的怒火都没来得及发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