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在舆图上比划了一下河北和山东这两块地区——在这画面中时不时出现一次地理示意之后,他就召人将这个与大秦的舆图并不完全相同的舆图画了下来。
隋朝时期,这两块区域究竟叫做什么、有什么郡县,嬴政并不清楚;但拜这画面上的舆图所赐,他大致能够勾勒出来这些“起义”人士的所处地区。
迄今为止,从最开始的王薄,到后面的孙安祖等人,不是在“山东”,就是在“河北”,而且一个个都搞得声势浩大,动辄数万人——这两块儿地方,到底是单纯的因为隋朝在这两地压迫过重,还是说,这两块地方本来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别的不说,之前提到过的大规模洪涝,发生地区好像是山东与河南。
虽然孙安祖的故事中,也提到了当地灾荒频发,但是……
以及,嬴政在这几个起义故事中,深深记住了一个人,不是王薄,而是——窦建德。
这个窦建德,高士达的简略介绍中有他,高士达后来与他合兵;孙安祖的整个起义过程,从不知所措、走投无路,到思索对策,再到下定决心,乃至于召集人手,统统都有他。
高士达也就罢了,孙安祖这件事,如果没有窦建德收留他,又为他出谋划策,那孙安祖还真的未必能够走到起义这一步;
即使孙安祖最终还是走了这条路,那也会比现在耗费更长的时间,毕竟不论是分析局势、还是寻找落脚点、还是规划大致的发展路线,乃至与下定决心,都不是简单的事情。
更不要说,这孙安祖最初拥有的几百人,还都是这个窦建德给他找来的!
如果让孙安祖自己找人,他能够找来这么多人吗?如果没有这么多人,他能够有后来的发展吗?
而且,嬴政还记得一件事——孙安祖之所以在杀掉县令之后去找窦建德,不是因为他与窦建德相识或者是朋友,而是因为窦建德在当地颇有名望!
他与窦建德可能相识,也可能并不认识,但总归不是至交好友,否则的话,在介绍中不会不提。
但即便并非至交之人,孙安祖在自觉自己走投无路的时候,还是会愿意去窦建德那里赌上一赌。
能有这样的号召力,能有这样的影响力,能被当地人这样认可,连身家性命都敢于托付……这可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做到的。
这种影响力,并不是家中有财或者有官员就能够做到的,也不是出自当地大族或者是老者、经验丰富就能做到的;这里面,胆识、能力、魄力、眼光,以及人脉等等都不可缺少,甚至,家财也需要有一些才行。
而世间能够集齐这些的人能有多少?
在这些人之中,能够做到在隋朝动荡的时候直接看出来天下的变动,并且鼓励他人干脆起义造反的人,又有多少?
这个窦建德……
嬴政的额角抽了抽。
虽然他也承认窦建德目前展示出来的能力,但是他总觉得自己仿佛是看到了有一个搞事情的六国遗民。
这种感觉让他总有几分不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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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坚有点崩溃:“这个窦建德都已经看出来了大隋的问题,都能看出来大隋将会发生动乱,怎么杨广还看不出来,还觉得无足轻重?!”
他当然也注意到了这个出现了两次的窦建德,但是那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就像是窦建德又提起来他在位期间打高句丽也是战败一样,都不是最重要的。
让杨坚关注继而破防的,是窦建德给孙安祖的那一通分析。
皇帝不体恤百姓,一心想要征讨高句丽,搞得连年征战,百姓不得归家,偏偏还碰上了各种天灾荒年,天下过不了多久就会发生动乱。
这话没有任何毛病!
要是让杨坚来分析,他也会这么认为——这个时候,哪怕杨广及时停止自己征讨高句丽的计划,减轻徭役赋税,也并不能完全消除将会发生的动乱,只是能够尽可能地减少动乱;更何况杨广根本没有什么安抚民间的意思呢?
这个时候,是大业七年。
大业七年,杨广在一征高句丽的准备期。
天下的局势就已经走到了如此地步,足以见之前和当下的各种徭役赋税、天灾对民间造成的巨大影响,也完全可以窥见朝廷对民间的态度:哪怕是天灾连连,徭役赋税也没有减轻的意思,地方上估摸着也没有怎么赈济灾民……
这个时候,就连一个小县里的普通百姓都看出来问题了,杨广竟然还看不出来!
他作为天子,能够收到天下最全面的消息,他竟然依旧看不出来此刻存在的巨大隐患!
他到底在干什么?
处理政务就是这么处理的吗?
治理一个国家,不仅需要平衡朝堂、稳固力量,也不仅需要实现自己的宏图伟业,还需要处理民生问题啊!
虽然作为皇帝,不需要那么细致的、贴近的处理民生问题,但是总得制定一些大方向,规定一些基础的制度和政令,给大臣们定下一个基调吧?
当然,杨广也可能不是看不出来,他只是不以为意罢了。
——但这种猜想更让杨坚生气!
既然看出来了,也不着手去处理,不安抚百姓,杨广在干什么?脑子里在想什么?看出来了却不管,不一样是没有治理好国家吗?
他脑子里是不是就剩下了他幻想中的宏图伟业了?
没有朕给你打下来的大隋的基业,你实现个屁的宏图伟业!朕打下来的基业你就是这么挥霍的,一点也不知道维护?
【不过,孙安祖并没有活跃多长时间。就在大业七年这一年,他被张金称所杀,他的部下随后都投奔了窦建德。】
【而窦建德,就是隋末的主角之一,他领导了河北起义军,是三大农民起义军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