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冀边陲,北新城。十里外,幽州军营寨。
呜!呜~呜呜!!苍凉而古朴的号角声,响彻云霄,传遍十里八荒之外。
一支八千兵马组成的袁军,排成八个巨型方阵,从天空之中,向下俯瞰,犹如一片黑云,一眼望不到头。北风凛冽,旌旗招展,卷起一片肃杀之气!
许定身穿玄黑色鱼鳞铠,手握四窍八环刀,骑在一匹西凉骏马上,策马来回奔驰,高声叫骂道:“刘虞小儿!可敢与我许定一战?还是说…你想做缩头乌龟嘛?”
“缩头乌龟!缩头乌龟!缩头乌龟!”八千精锐袁军,纷纷举起手中的兵器,仰天长啸,声震如雷!
幽州军营寨,中军大帐之中。
刘虞瞳孔猛然收缩,四面八方传来的怒吼声,让他为之胆寒,心生恐惧,双手颤颤.巍巍的指向帐外,说话都有些不利索:“快…快传…鲜于银.鲜于辅。”
“好的,主公。”帐外亲卫应了一声,赶紧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过了一会,鲜于辅和鲜于银两兄弟,便掀开帘帐,走了进来,看着刘虞,抱拳行礼道:“末将参见主公!”
刘虞神情恍惚,挥了挥,面色紧张的看着两人,颤声询问道:“那么….也听到了,外面….有袁军正在叫阵,快…快给我我个主意,现在该怎么办?”
鲜于银脸上露出为难的神情,弯下腰欲言又止,缓缓开口:“回禀主公。现在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还请主公…三思而后行。”
“快说!是哪两条路?”刘虞赶紧起身,走到鲜于银的身前,双手死死的抓着,他的肩膀,仿佛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似的。
鲜于银看了眼刘虞,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挣脱开他,弯腰行礼,轻声说道:“领兵…出战?或者派出使者,向王钊…言和。”
“什么?言和?你!”刘虞瞳孔骤然收缩,双腿一软,差点站不稳,连忙向后退了几步,伸.出右手食指,颤颤.巍巍的指着鲜于银。
“大哥,你…你这是何意啊?言和?这跟投降有什么区别!”鲜于辅惊讶的看着鲜于银,大声尖叫道。
“错。当然有。言和,是我们还没有…完全战败,还有一战之力。投降,则是…到了大势已去,退无可退的地步。”鲜于银斜视着鲜于辅,侃侃而谈,毫无惧色。
幽州军,营寨外。
许定策马奔驰,来回叫骂许久,都不见幽州军有反应,甚至连刘虞,都没有出现。
混账东西!这样下去,可不行啊。要知道,这可是我辛辛苦苦,冒着得罪王彦章的风险,才换来的一次机会,如果不成,不但会被王彦章记恨,还会遭到别人的耻笑。
许定想到这里,右手不由自主的攥紧,手臂上的青筋,条条暴起,双眼布满了血丝。
许定深深的吸了口气,咽了口口水,稍稍平复着激动的心情,缓缓举起左手,头也不回,高声下令道:“传我…将令,擂鼓~!挑战!!”
“许将军有令,擂鼓~!挑战!!”传令的哨骑,纵马来回飞奔,扬起手中的小旗,来回舞动。
随着许定的一声令下,擂鼓手走到巨大的战鼓前,拿起鼓棒,有节奏的敲击起来,由轻到重,由慢到快。
咚~咚!咚咚咚!!!猛烈而激昂的战鼓声冲天而起,响彻了空旷的平原,回荡在空荡荡的天地之间。
“刘虞小儿,你还是不是男人?是个男人,就出来,跟老子一战!要是是个娘们,就快点滚回家去,做些女红,洗衣做饭,带孩子!”许定策马扬刀指向眼前的营寨,他为了立功,已经是不顾一切了,他不顾及名声,完全豁出去了。
“刘虞是个女人!刘虞是个娘们!娘们!!!”八千袁军,纷纷举起手中的兵器,高声怒吼着,咆哮着,嘲笑着,讥讽着。
幽州军营寨,中军大帐之中。
刘虞正陷入苦恼之中,就在他思来想去的时候,一名亲卫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跪倒在刘虞身前,惊慌失措的说道:“主公!大事不好啊!大事不好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给老夫说清楚!老夫还没有死呢!”刘虞怒火一下子被点燃,伸手指着亲卫,勃然大怒道。
“诺…启禀主公,袁军…在营寨外,擂鼓叫阵。而且…袁军主将还痛斥主公…说主公…是一个……女人!”亲卫颤颤巍巍的低下头,越说越小声。
咣当!一声,刘虞怒火中烧,拿起眼前的青铜烛台,狠狠的朝着地面砸去。锵!刘虞拔出腰间的佩剑,咬牙切齿的喊道:“王钊匹夫!欺我太甚!欺我太甚!!”
噗通!一声,鲜于辅赶紧跪在刘虞的身前,双手死死的抱住他的腿,苦口婆心的劝阻道:“主公,万万不可动怒啊。这是诱敌之计啊!你一旦出战,我军必然…会遭到大败,到了那时,我军就真的…陷入了万劫不复之地啊!”
“鲜于辅!你…你也这样?为什么?你难道是怕死吗?”刘虞强忍着怒火,面色不善的看着鲜于辅。
“主公啊!忠言逆耳啊。要知道,我死了不要紧。可是…主公您呢?万一…您战死沙场,那么…整个幽州必然大乱,到了那时,不仅幽州的百姓,难以…安康。就连你的公子——刘和,也必将遭到公孙瓒的毒手啊!还请您好好想想,幽州现在是外忧内患不断,您在世时,尚可压制异族和公孙瓒。您一旦…遭遇不测,那么…幽州必然会…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主公啊,忍.常人…所不能忍的事情,方能成就一番大事业!”鲜于辅双眼直视刘虞,面色赤诚,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
“呼~呼~!那…你说…该怎么办?”刘虞深深的吸了口气,稍稍平复着激动的情绪,将目光对准鲜于辅,出言询问道。
“为今之计,只能先高挂——免战牌!等到袁军退却,我军…趁着夜色,秘密…拔营,返回范阳城,依靠坚城,来抵挡…王钊的攻势。”鲜于辅侃侃而谈,出言分析道。
“好!就依你所言。高挂免战牌!”刘虞挥了挥手,摇头叹息,不免有些心灰意冷。
“诺!在下这就去办。大哥,快走。”鲜于辅赶紧起身,伸手拉着鲜于银,走出了中军大帐。
幽州军营寨,鲜于辅指挥着军卒,挂起免战牌。
鲜于辅随即来到箭楼之下,看着一百步外的许定,伸手指向免战牌,大声喊道:“这名袁将,你看到了吧。我军…高挂免战牌,请回吧!”
许定心口上下急剧起伏,面色不善的看着眼前的免战牌,左手不由得攥紧成拳,指甲深深的刺入肉中,咬牙切齿的看着鲜于辅,朝着地面吐了口吐沫:“我呸!没有想到,堂堂大汉幽州牧,皇室宗亲的刘虞,竟然是一个胆小鬼。气煞我也!!”
“许将军,现在…该怎么办?”一名裨将军,纵马而至,出言询问许定。
许定心里很清楚,自己只有八千兵马,而幽州军营中,还有最少…不下于四万大军,如果强攻,必然损失过大,要知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是千古不变道理。
幽州军死守不出,占据地利,人数也比他多。强攻,无疑是去送死,许定不是傻子,他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许定猛然转过身,双眼布满血丝,狠狠的瞪着他,强行压制心中的愤怒,用心中最后一丝理智,下令道:“怎么办?退兵!”
“可是…诺!!”这名裨将军刚想开口争辩,看着许定的双眼,不由得吓了一跳,赶紧抱拳应道。
“许将军有令,退兵!!!”
“许将军有令,退兵!!!”
“许将军有令,退兵!!!”
随着许定的一声令下,八千袁军,调转方向,迈着整齐的步伐,向后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