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殊秘境塌了。
秘境的空间坍塌，所有的人都被清出去，他们站稳之后回头，然发现天上一片金云。
外头的人不明所以，纷纷相问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被问者惊骇未定，连连摇头不敢多言。
——哪、哪有人一连渡过那么多个境界，直从炼气往元婴再上升的？！那分明连一个时辰都不到！！
谢霜也从未见过这种场面，她觉得匪夷所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小师妹她怎么……？”
封双无已经被发带松开了，他揉着发红的手腕，沉着脸不说话。
这谢霜心中愈加不安：“你们是不是还瞒了我什么？封双无！”她声音陡厉。
封双无一顿，随后看向她。
“师姐，”封双无说，“去把诡仙找出来。”
他想不到还有谁能拦她了。
平时到处拦着他人，自己做起疯事来却比谁都疯。
萧九站于众人之后，他抬头看着那片金云，内心躁郁无比。
忽见一抹青光绕开所有人向他而去，他循迹看去，就见这抹青光落到他的手里，忽而变化出朵朵红莲。
“……”
萧九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秘境坍塌，顾怜却是被留在里面。
此间的灵气都已经被吸收殆尽，白苍上下看了她好几眼，然后才有点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行吧，化神境后期，也就比以前差了那么那么大一截吧，勉强能看。”
顾怜揉了一把他的脑袋：“又嫌弃我。”
白苍：“不许揉我的头！”
顾怜没搭理他的抗议，直到被打了下手才收手。
“现在不出去吗？”白苍气恼着整理自己的头发，“那么一坨人都已经被清出去了。”
“不急，”顾怜说，“我得见两个人。”
白苍：“……你又想做什么？”
顾怜笑眯眯地说：“做点我能够做的。乖昂祖宗，一会儿安静待着，别出来拦我。”
白苍翻了个白眼：“谁管你。”言罢，他变回剑回到芥子空间里边了。
顾怜晃了晃铃铛，傀儡娃娃的头上顶着大团“哒哒哒”地跑过来揪了揪她的衣角，她把它捧起来，笑着说：“放心，我没事。”
傀儡娃娃用脑袋撞了一下她的手指。
等它们全都回铃铛里边待着了，顾怜才收起发带，静站了片刻然后对着虚空一处说：“这回就不用我再动手了吧？大哥，我想见你，我们之间有很多事情没说清楚。”
静了片刻。
顾怜：“……别逼我放苍苍出来咬你哦。”
白苍：“顾怜！”
身后传来细微声响，顾怜回头往后看，就见初莞不知道从哪儿蹿出来的，站不稳地晃了几下。见她看过来，他又忙挺直背站好了，拍了拍衣袍：“啊，二弟，好久不见啊！”
就是初莞原本的容貌，不是丹夫子。
顾怜勾勾手指：“过来挨打。”
初莞：“……别了吧，那多客气啊。”
看他仍旧是这不着调的德行，顾怜叹了一口气，摆摆手说：“算了，不跟你浪费时间，我问几句话就走。”
“嗯嗯嗯，”初莞连连点头，点完他还不忘问，“几句？”
“……”顾怜没好气地说，“两句。”
初莞笑了：“哎好，那你问吧。”
“第一，”顾怜开门见山地问，“你为什么会到悯南村救我？”
初莞就料到她会问起这个，因此答起来时也是从善如流：“我去苍山求羲木，山主除开将羲木给我，还为我卜了几卦。他同我说若是想要救你，那便在某一年去到悯南村，之后再去扶光派，往后的几年中，你就会来找我了。”
顾怜不由得问：“他说你就信？”
“原是不信的，因为他所说的某一年是好几百年之后，”初莞笑了一下，“但是我离开时，在苍山上瞧见你了。”
他将欲离开，却忽闻一阵酒香，青袍晃动是诉桑来寻苍山山主饮酒，瞧见他时讶然挑眉，但眼底的神情全都是陌生。
苍山山主不许他同任何人说，诉桑的存在就是证明。
诉桑不记得徽阳城的一切也同样是铁打的证明。
顾怜点了点头，明白了：“那第二句，丹夫子原本就是你吗？”
初莞摇头：“不是，那是我抢来的。”
“……”顾怜神色复杂，“展开说说。”
“那时扶光派五长老在四处招找熟识炼丹之道的人，”初莞说，“我去把那位仁兄劝走了，后来我偷偷去看他时，他已安家立业，妻儿美满。”
顾怜顺着往下问：“那你给我的小丹炉呢？”
初莞：“山主塞给我的，叮嘱我一定要想法子交到你手上。”
“……”
顾怜心中暗道：老头你可真不愧是算天子。
两句答完，初莞拢了拢袖子就要溜，但顾怜喊住了他：“我还有一句。”
初莞：“……超额了，要付费哦亲。”
顾怜握起拳头。
初莞：“……二弟你问，你随便问。”
顾怜：“羲本救人，你同它做了什么交易。”
初莞张了张口：“二弟啊，咱换一个问题？”
顾怜看着他。
初莞无奈。
“这问题我还真答不了你，阿伶啊，”初莞无奈地朝她笑笑，“救了便是救了，我本就亏欠你们为其做了什么交易并不重要，你回来了便好。你若是非要求一个回答，我也别无他法，你便动手将我打一顿吧，我不能说。”
顾怜说：“我没有觉得你——”
“嘘，”初莞说，“过去了，从前的事情都过去了。”
顾怜便不提了。
她低下头着了一会儿自己的手，腕上的铜钱了无动静，她轻声问：“大哥，顾薪是被你救走了，对吗？”
初莞同余策疾的行踪难寻，外头的人全都认定顾薪是死了的，不会是哪一个门派救走了顾薪，而有那能力悄无声息地把人带走又有医术的，顾怜仅能想到初莞。
那明灭的命星，是初莞在同它争一条命。
初莞深知瞒不过她，倒也承认了：“是。”
顾怜笑了笑：“那就好。”
是初莞的话，那她就放心了。
“大哥，”顾怜拨了一下手腕上的铃铛，“我有一件事需要你帮我。”
初莞哪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当即一口否决：“不行。”
“我没有在征询你的意见，”顾怜说，“你必须帮我。”
——
一片晴空之上，金云无声散开，一抹青色的身影在众人没有注意到时悄然御剑离去。
风呼啸在耳边，白苍问：“你要去哪儿？”
顾怜回答得很快：“去找宋集烛。”
“你知道他在哪儿？”
“不知道，所以要找嘛。”
白苍沉默了一会儿，视线落在顾怜眼上带着的冰绡上，蜷缩了手指握成拳。
“你少来了，”他尽量轻松着口吻，“你已经能猜到他在哪儿了。”
顾怜笑：“苍苍真聪明。”
“东莱岛早就没了，他无处可去，”顾怜轻声说，“带着老头，他只能去——苍山。”
可是苍山在哪儿？
苍山下有小村庄，苍山仅是一座寻常山。
苍山——悯南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