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苍出鞘的那一刻,数十位修仙者瞬间警觉地格剑一挡,却不料那剑意凌厉逼人,顾怜不过随手划出一剑斩来剑气将他们统统逼退,更有甚者,连剑都断裂开来!
众人惊骇,他们分明感觉到她并未筑基,其剑竟有如此威力?!
那凌人的剑威让封双无都忍不住抬袖挡了几分,剑气带起的风将怜的衣袍吹得翻飞,就连他也意识到不对劲。
——四周的气息浮动不对劲!
作为汲天地灵华生长的妖,封双无最敏锐不过,他隐约猜到什么暗骂一句脏话就要冲向顾怜那边。
但先他一步的,是仿佛什么东西破裂的“咔嚓”一声,随后,在顾怜的正对面半空当中出现了一道裂缝。数朵红莲悄然而生,分明裂缝中不见什么,却在下一刻,刚绽放的红莲化作片片花瓣,铺天盖地地迎面扑向顾怜。
白苍乃阴阳之剑,可破万仞,斩裂空间。
封双无自己也没想到,竟还真的让她生生把玄殊秘境劈开了!
花瓣铺扑面而来,伴着汹涌的灵气,顾怜不由得抬手挡了一下,她哪里知道这玄殊秘境那么脆弱,随手一剑就劈开了?!
秘境的动静惊动四方,顾怜隐约看见起来的人,匆忙喊了她一声:“——怜儿!”
是谢霜和薛绝。
手中灵剑化作需散开,白苍的身影出现,他皱着眉挡在顾怜身前拨开迷人眼的花瓣,抓着她的手腕往前走:“走了。”
绮丽的花瓣将他们的身形淹没,朝天一卷汇聚为一点,又轰然而散化作缕缕灵气消失,而那裂缝也不见了。
方才围聚在这里的人,更是不见了大半。
穷极宫。
魏宫主立于云清山下,瞧见一人缓步走来,神情毫不意外。
“陈师侄。”
陈斟酒一路走来累得呛,白离将鹤被他忽悠着丢在醉花城了,他身子骨弱,此番走到魏宫主面前,已经苍白嘴唇。
他缓了两口气后便没个正型地行了个见礼,随后笑笑:“看来魏宫主知晓我的来意了。我卜石已碎,如今身体窥星极难,想借贵派的摘星一用,不久,几日便可。”
“你用便是,”魏宫主含笑颔首,“随我来。”
陈斟酒擦擦额角的汗,叹了一口气。
唉,还是雪崖上好待。
玄殊秘境。
一片云烟缥缈中,断垣残壁筑白宫,三千红莲铺满了无尽长河。
封双无的话还犹言在耳,此前顾怜只当他托大,但进来后举目四下看去的确如同封双无所说的一般—一座白玉宫不知如何被毁的,变作了断垣残壁隐在那云烟当中,缥缈似幻又朦胧不清,让人望而却步,生出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想法来。
而那所谓的无尽长河,白玉宫外便全都是一望无尽的镜面长河,朵朵红莲争相绽放其中,水光接天,连出一片火红,如火焰烧灼。
这绝对不是人间界会有的模样。
顾怜往前走,指尖抚过残壁上的几道纵横交错的深深长痕,一就足以看出这是剑痕。
这一方白玉宫,是因为打斗才塌毁的。
但是此处隔绝世间,何人有如此大的能耐足够毁了这里?
——“玄殊秘境里有一把金色的剑吗?断掉的那种”。
一—“有没有我不知道,但那白宫上几乎全是剑痕,惨烈至极”。
——“嗯?”
——“你便当它有吧”。
灵气,白玉宫,人间界压根寻不着的红莲,以及……令人心惊的剑痕。
顾怜舒了一口气,
她没猜错的衣话,这里是上界的白玉天京宫。
据记忆里所见也是依刻不求所言,争喧剑断时剑威无穷,剑势斩落了上界的一处并且断剑随之消失不见,而在后来的四百年中,更是无人见过那一把声名显赫的剑。
凭争喧之灵,没道理会埋没,纵然是成了断剑也不应当一点声息都没有。
而争喧毫无声息,却有另一样事物声名大噪。
玄殊秘境。
倘若是争喧斩落的上界一隅就是玄殊秘境,那么争喧剑的消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因为争喧在玄殊秘境中,所以它会让刻不求都感应不到它的存在。并且他们所言的那绝对纯粹盛的灵气……那哪里是什么灵气分明是上界的仙灵之气。
那么……争喧在哪里?
“你差一步便可飞升成仙了的。”
身后传来白苍的声音,顾怜收回思绪转身回头往后看。
白苍看着那白玉宫,眉间敛着戾色,说话时也就自然带上了火气:“七百年前死一次不够,七百年后死一次仍旧不够,如今还要舍己为人地去死,我……”他忽然顿了一下,然后收回视线,把脸埋进衣领里,“你这次未必还能再活一次了,从前你胜券在握所以死也死得毫无牵挂,可如今呢?你不在之后,我怎么办?”
顾怜从他的话中听出了别的意思。
“苍苍,”顾怜试探性地问,“你……看见我以前的记忆了?”
白苍不耐烦地反问:“不然?”
顾怜一噎:“……好好学习?”
白苍:“……”
白苍杀气腾腾地抬眸,恼道:“要我接你一句‘天天向上’吗?”
顾怜:“啊。”
那她懂了,白苍不仅看见她九百年前在徽阳城的记忆,竟然是将她从前顾伶的生活记忆也看见了,估计是后来再添了剑骨的原因,那些记忆往白苍那边挤,难怪会让他那么久都不出来。
看来是在消化那些记忆。
顾怜蓦然弯眸笑了,朝白苍伸出手:“来嘛苍苍,给我抱一下,我知道你能够明白我为什么这样做了。”
白苍没有动。
顾怜歪了下头,放软语气:“苍苍,从秘境出去后,你再陪我喝一壶酒好不好?”
白苍蓦地酸了鼻尖,他快速地眨了两下眼,低头走过去,伸手把顾怜抱住了,把脸埋在她的肩上。不消片刻,顾怜就感到肩来的衣衫被洇湿。
那眼泪滚烫如火直烧到顾怜的心口处,难以言喻感受。
“我……”白苍哽咽着开口,“我真的不想你被那样对待……顾怜”
“没有办法保护你……”
顾怜低眸,很轻地揉了一下他的后脑勺。
深扎于白苍心头已久的心结确实解开了,但他仍旧是无法接受。他可以理解顾怜的所作所为了,她别无选择,天道将她拉进这阴谋当中,确实是给她在十五岁那一年重新来再活,但那几番的生死也是足以抵消了的。
它什么都没给她,又凭什么让她牺牲自己?
她当初也只为了活着,如今不论做什么又都是为了死亡。
没人能比现在的白苍更感同身受。
白苍大哭一场,哭的是那几百年来的怨恨与委屈;哭的是那对顾怜道的不满与难受;更是这一次并未言说的别离之意。
等白苍松开了,顾怜边笑着边扯着袖子帮他抹眼泪,口中还没个地说:“哎,哭成核桃了,看得我一阵心疼。” 听
白苍恶狠狠地了她一眼,然后说:“你这次不许再锁住我的记忆了。”
顾怜眨了眨眼,随即笑着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