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愿敛眸,见到来人是李宴辞,她眉眼晕开淡淡的浅笑。
指着山下的方向道:“我跟着伯祖母来庄子上住一段日子。”
她没想到会在这样的荒山野林遇到李宴辞,一个神仙似的人儿。
他不是去九峰山了吗?
每次见到李宴辞,苏愿都不得不感叹造物主的偏心,已经给了他那般好的身世,竟还有如此俊美的容貌。
而且这几次见他,气质都截然不同。
一束阳光落在两人的肩头,使得面容更为柔和了几许。
“我该回去了。”苏愿轻声道。
李宴辞微微颔首,没有出声。
倒是一旁的暮山,目光在苏愿的左脚上看了一眼。
苏愿抿着唇,硬着头皮往前走。
只是她一拐一瘸,极为费力。
李宴辞眉心微蹙,在苏愿又往前走了一步后,到底没忍住,“等等。”
苏愿不想多做停留,若是被人发现她在此处遇见了李宴辞,她可能惹上麻烦。
但她想要离开,却也不容易。
“你的脚若是不及时处理,这般下山,怕是要废了。”李宴辞开口道。
苏愿没有回头,只出言拒绝道:“多谢四爷好意,家中兄长会来寻我。”
李宴辞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她的语气中带着刻意的回避,他这是被嫌弃了?
年轻的姑娘们,见到他,大胆些地会盯着他瞧,胆小的也只是被他察觉后,收回视线,不会刻意回避。
不过眼前这个,年纪还小,守礼避嫌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也正因为年纪小,又与安云交好,他才难得地主动开口相助,谁知道对方竟然不领情。
苏愿不知道李宴辞的想法,她只是恭敬守礼的微微福身,然后继续往前走。
李宴辞瞥了一眼那过于倔强的背影,脸上的线条又重新变得冷硬。
苏愿只想着他什么时候能离开,这样她就不用估计形象,直接蹦着走了。
可身后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就在她坚持不住的时候,不远处有人正在上山,她连忙从脖子上拿出哨子吹了起来。
一阵急促的哨声让正在上山的苏彬抬头看去,只见树林中有一抹隐约的红色,他大声喊道:“阿愿!”
听到苏彬的声音,苏愿心中稍安,她又吹响了哨子以作回应。
“阿愿。”苏彬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他上下打量着苏愿,问道,“可有受伤?”
苏愿微微垂下了头,小声道:“扭伤了脚。”
苏彬连忙蹲下,道:“上来,我背你回去。”
苏愿趴上苏彬的背之前,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空空荡荡,没有李宴辞主仆二人,就连那头野猪也不见了踪影。
怪不得堂兄只与她说话,并未与人打招呼。
只是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她竟一点也没有察觉到。
回到庄子上,苏盈见苏愿竟是被兄长背回来的,她一脸关切地上前问道:“阿愿你怎么了,可是伤到了哪里?”
“没什么大事,就是扭伤了脚。”苏愿轻声道,“先别告诉伯祖母,没伤到筋骨。”
苏盈点了点头,“好。”
苏毓却一脸的不赞同,“不行,咱们叫大夫过来,祖母定会知晓。”
“那便等大夫瞧过了,再告诉伯祖母也不迟。”苏愿伸手拉着苏毓的手,轻轻晃动道,“省的伯祖母担心。”
苏毓犹豫了下,才点头道:“好吧。”
大夫很快就来了,瞧了之后,只说问题不大,养上几天就好了。
苏盈闻言,最是高兴,今日是她提出要骑马的,阿愿受伤,她很是内疚。
“连药都不用吃呢。”苏愿眉眼弯弯道。
等到苏盈几人都离开后,绿蘅看着苏愿已经肿得老高的脚踝,轻叹一声道:“小姐怎么这般不小心,幸好伤得不重。”
琥珀也一脸心疼地说道:“小姐想要做什么,只管吩咐奴婢就是了,奴婢皮糙肉厚,结实得很。”
苏愿淡淡地笑了,“胡说,都是爹生娘养的,怎么,你是铜筋铁骨不成?”
琥珀知道小姐待下人一向好,却没想到竟会说出这样的话,她只觉得心里暖暖的,恨不得将心都掏出来给小姐。
“再说,我现在这副样子,这几天都只能待在庄子里了,哪里也去不成了。”苏愿有些遗憾的说道。
“你还要去哪儿?”门口传来一道声音,王氏迈步走了进来。
“二伯母……”苏愿不便起身,只好坐在榻上,做出行礼的姿势。
王氏先是看了一眼苏愿受伤的脚踝,然后板着脸道:“学艺不精,就敢去赛马,等你二伯父回来,定要好好说说你。”
苏愿下山的时候,与苏彬商量,只说她是不小心从马上摔下来,没有说她私自上山之事。
当时她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心中还有些忐忑,怕苏彬不同意。
却没想到,苏彬连理由都没有问,直接颔首应下。
当时她愣了愣,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大堂兄不问我原因吗?”
苏彬摇头,轻声道:“我知道阿愿想做什么,等你脚好了,堂兄带你上山。”
那一刻,苏愿是真的哭了,一瞬间,眼泪就落了下来,一向大大咧咧的大堂兄,原来才是感情最为细腻的那一个。
“阿愿知错了。”苏愿做出求饶的神情,“二伯母责罚阿愿吧,只是别告诉二伯父。”
王氏故作认真地想了想道:“那好吧,罚你什么好呢?”
“罚我这几天都陪着二伯母!”苏愿抖着小机灵道。
从前觉得王氏太过有距离感,可是接触之后,就会发现,王氏心思纯善,只是家中教养使她端庄、娴静,其实骨子里,就是个小姑娘。
王氏闻言,笑了笑,然后又意识到太过轻易就揭过去了,又重新绷着脸道:“太便宜你了,罚你每天都要给我弹琴。”
苏愿小鸡啄米般点头道:“只要二伯母不觉得阿愿琴艺太差,阿愿自然是愿意的。”
别庄这里,苏愿受伤没有引起太多的波澜。
而山林中,暮山扛着两百多斤的野猪,又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主子,“四爷,这头野猪……”
“送去别庄。”李宴辞冷声道。
暮山能从中读出主子现在情绪不佳,他也不敢追问,只应了一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