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膜收到了不?”
容徽活泼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她两手一叉腰,点点屏幕道:
“你很久没来直播了哦,过段时间护肤品专场,你可得来啊。”
“这款面膜是金朝给你买的,她想着你过两天要去朝廷赴任,肯定得把脸收拾收拾,才不负探花郎的名声嘛。”
谢怀清心虚地擦了擦嘴角。
心里暗暗吐槽这通视频怎么这么晚才打来,要不是他尝了一口那些粘粘的液体,感觉味道发苦,这会子面膜肯定被他当大饼拿到锅里烘烤去了。
“怀清谢过二位姑娘美意,对了,金朝姑娘怎么不在?”
“噢她啊,酒店有点事儿,要晚点才回家。”
“酒店?”
大虞人没有酒店的概念,经过容徽解释,谢怀清才知道金朝经营着一家类似客栈+饭店+商铺的店面。
能吃能住还能买,这主意不错!
谢怀清想着等自己以后告老退休,也能在京中开一家这样的店铺。
“是了,我想起谢府有些食谱,都是祖传下来的。”
谢怀清转身想去找食谱,被容徽拦下。
她指指镜头一角已经开封了的面膜。
“食谱什么时候拿都行,面膜开了得尽快用。”
一圈蓝色的束发带传来,上面还有只机器猫。
谢怀清按照容徽教的,将头发收拢到束发带里,打开面膜,对着镜子贴到脸上。
嘶——
怎么又凉又有点刺痛的感觉。
谢怀清对着镜子不断调整面膜的位置,只要稍稍有一点起皱,他都要把它抚平。
“你这是皮肤缺水了,长期不做保养可是很容易老的。”
容徽看着屏幕里脖子和上半身挺得直直的谢怀清,这会儿估计他紧张得很,生怕面膜掉下来。
古装配面膜。
下次的护肤品专题的想法来了!
“哥!”
屋外传来谢云念的声音。
“哥我怎么听到容姑娘的声......啊!!!!鬼啊!!!”
右骁卫大将军一声吼,拿着扫帚往谢怀清身上拍。
“啊!!!”
“下去!下去!往我哥身上下去!”
谢怀清往上一蹦,面膜耷拉下来一半。
“别打!这是金姑娘给的东西,这叫面膜。”
“谢云念住手!你个大男人怕啥呢!”
容徽没想到谢云念这么怕鬼,又好笑又好气望着这两兄弟。
谢云念斜乜一眼哥哥脸上白白布料,又伸手去摸了摸。
手感一般,肯定不如自己的皮手套。
但等第三天,谢云念就闹着他哥也要两片面膜来敷敷脸了。
“儿啊,你怎么白了些。”
“你们来摸摸,清儿这脸蛋摸起来,跟剥了壳的鸡蛋一样。”
谢母望着自己儿子这张脸,又羡慕又骄傲。
不愧是继承了自己大部分美貌的孩子,纵观整个京师,也找不出比怀清更好看的人来了。
她瞥了眼试图顺手拿走哥哥一片面膜的谢云念。
“啪”一声往他手打去。
“你哥今儿是上任去的,在朝堂见了,得喊声大人,别成天没大没小的。”
有金朝她们送的药,谢怀清的伤已经完全好了,细心养护下,连疤痕也没见着。
他身着绣有七章纹的浅红绫罗官服,往尚书省递上自己的委任状和徐瑕所写的印信,不多时,便有小吏领着他往里头走去。
“本应让谢大人多休息一阵子的,如今要大人带伤上任,实在是我等的不是啊。”
“只是如今新帝未立,朝中用人难免勤些,还望谢大人多多谅解。”
右仆射和尚书右丞一前一后走来,面上挂着笑,像是与谢怀清是多年不见的老友般相熟。
谢怀清对这种氛围并不陌生,自如地应对完后,总算是见着了已经年逾七十的尚书令。
“贤侄一表人才,难怪能得太子殿下看重。”
素日的威严此刻在尚书令脸上全然不见,他腿脚还很利索,抖了抖官袍走到谢怀清跟前。
“本该多让你休息的,但是朝廷出了些事儿,咱们做不了主。”
尚书令虽是虚职,但位极人臣,左右仆射都得看他脸色做事,哪有他做不了主的事。
这必然是坑!
谢怀清面上挂笑,等着他的下半句。
尚书令却拿出官员考核的考状,是由徐瑕新提拔的大理寺少卿,陆怀绩。
“陆少卿缘何只得了下下等?”
大虞对官员考核极其严格,每年按照官员功绩、才能、品德等多个方面进行考核,得高等次的能加官进爵,但如果只有下下等,不仅要解除官职,还会受到处罚。
右仆射将大理寺少卿的考状又往谢怀清那儿递了递。
“原本陆少卿是太子殿下提拔的人,人品才学都是极佳的,只是近来大理寺给他交托的事儿迟迟没办好,这是关乎京城安危的大事儿啊。”
“咱们都看了,觉得这个考核评级没什么问题,但毕竟谢大人您是左仆射,最终还是得您定不是?”
几人你一言我一句地推脱责任,谢怀清算是明白了。
现在徐瑕不知所踪,但碍于他们手里那两万兵马,这些朝廷官员们不敢拿他怎么样。
但毕竟其他皇子还在,心思活络的,说不定已经动了另立新君的打算,这是在拿大理寺少卿开刀,又逼迫谢怀清去接这个烫手山芋。
“是什么事,竟要亲自劳烦大理寺少卿来查?”
“若是涉及京城安危,那么禁军将领、京兆尹、巡使等人的评级又该如何算。”
谢怀清没接招,做了个罪名扩大化的处理。
这些官员里不少跟他们是一条船的人,要处理,就一锅端,但端完之后的后果,可未必是他们能承担的。
尚书令显现出难言之色,唉声叹气了会儿。
“唉,此事也是他们疏忽在先。”
“罢了,还是请谢大人与我们一同走一趟吧。”
各地饥荒虽严重,但京城毕竟作为国家的政治经济中枢,存粮也比各地多了好几倍,所以死伤人数远比东榆州少。
谢怀清看着马车外领粮的百姓,只有两队,各百来人的样子,数量不算多。
马车一拐,走入了另一条大道。
“谢大人,此处你应当不陌生吧。”
到达目的地时,已经日暮时分,小厮在旁掌着灯,替官员们照亮眼前景象。
谢怀清望着眼前山水,这儿是京郊的另一面,往前翻过一座山,便是徐瑜代为管理的军营。
还有,他们拿着这么多竹竿是怎么回事?
要现场做个竹筏?
谢怀清答道:
“自然认得,只是这儿有何不妥?”
“不急不急,咱们再等等就是。”
尚书令抬手示意他稍等,等到天完全暗下来,眼前的大河仍旧湍流不息,直闻的浪击岸边的水声。
“来了。”
右仆射直接夺过小厮手里的灯,指挥着小厮们用竹筏架在湍急的河道中。
烛光昏暗,谢怀清只见到河道中有什么飘过。
几根竹竿一拦,再用两根长杆往上面一挑,将那东西牢牢架在竹竿上。
谢怀清快步上前。
一路走来,这样的场景他见多了。
竹竿里的,正正是两具被水泡得有些发臭的尸体,饥荒年,这样的尸体在各处河道中不知有多少。
他正想说出自己的判断,却见荧荧烛光下,尸体身上的衣服有些亮光。
这些人穿着的,竟然都是金线绣成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