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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婉婷的四郎比明熙云骁年纪还要小些,后面兄弟四个年龄相近,整日里调皮捣蛋你追我赶,掌控欲强的人能当场崩溃。

打小吵吵闹闹反而皮糙肉厚,几个娃娃除了脏点,不怎么生病。整天就是玩,请的秀才老师和武师傅,形同虚设。

季母大悲后冷静下来,回房换了素净的衣服,和季父两人带着丫鬟挎着吃食揣着金银过去。

被亲爹压着做算数作业的乐乐得知消息就紧紧搂着亲姐的手,十几岁的姑娘对死亡没有直接认知,这会下意识算数,“表姐只剩四个儿子了。”原本是五个,死掉一个。

“表姐夫一共六个儿子,现在是五个,他变心了,姐姐,他会不会回来看四郎?”

“不会。”

呆呆的乐乐一下就情绪激动,“…变心了,连四郎死了也不来看?可是……可是四郎是亲生儿子…平时不看…呜呜,死了也不看…死了也不看…”

两个字的回答让十几岁的大姑娘奔溃哭出来,声音不大,“死了也不看……呜呜……”

唐伯:……夫人你……但听着小姑娘越哭越委屈,自己也忍不住擦眼泪。

那边小衣小裤的明熙被小绿牵出来,睡眼惺忪强睁着,“小姨,你怎么哭了?”

“呜呜,四郎死了。”

明熙更不懂死为何意,“小姨,你要喝奶茶吗?”

小姨不开心就要喝奶茶。

天大的代沟和误会,乐乐哭得一抽一抽的。

望舒带两个人回房间,三个人一人一杯奶茶。

“好了,乐乐,喝点奶茶。”

“姐…嗝…姐,我们要去看四郎么,嗝!”乐乐打起哭嗝来,望舒顺着她的背,“不去。爹娘去就行。”

“娘亲很伤心,呜呜……”

“娘将表妹当做自己的女儿。”

共情能力强的明熙听不懂全部意思,见小姨一直哭一直哭,自己也开始猛掉眼泪,“呜呜……”

看电视一样,电视里哭,电视外边也哭。

望舒抱住她,“哦,明熙!”转头和乐乐说,“乐乐忍一下。”

季老二努力吸溜忍住,明熙抽噎两下,望舒摸着她的小脑袋,“人人都有伤心难过的事情,可是人和人之间的悲伤和欢乐不是相通的,也不用去替别人的伤心而太难过,这世间这么多的人,天天都有很多人会难过,我们一直替别人难过流眼泪,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开心的,知道吧?人活着,活得越开心越好。”

乐乐若有所思,明熙似懂非懂乖乖喝加了很多糖的奶茶,“爹爹为什么还不回来?”

“回来了回来了!”男人从外面大步跨进,两侧的小辫子有点乱,人还是精神抖擞,“爹爹忙得厉害!”

明熙开心地跳下椅子,冲过去就要人抱高高,被亲爹挡住,笑盈盈捏着人小身板的倒势,“爹爹一身臭汗,洗漱完抱明熙好不好?”

花衣服小姑娘拉着亲爹去洗脸盆,又跑出去让人备水,又开衣柜找衣裳,最后煞有其事等在外边,“明熙不看男孩洗澡,爹爹快点!”

“好好好!”中年男人被女儿一句男孩甜到心窝窝去,又布置新任务,“爹爹饿了。”

“乐乐,你有数,你去选。”

明熙天黑不敢出门,小姑娘有点怕黑,乐乐可不怕,扔下一句:“你在这等着!”

等乐乐带着小青端了四五样菜品回来,就是这一幕,姐姐一袭绿衣兜着大毛巾给姐夫擦干头发,而姐夫笑着双手抱住明熙,明熙举着杯子喂姐夫喝奶茶,其乐融融。

明熙果然是姐夫心头肉掌中宝,云骁这臭小子,醒醒吧!

吃到一半,季父来了,“明熙也醒了?”

“外公~明熙没睡,等爹爹!”

“乖乖,明早上课要瞌睡咯。”说到瞌睡,马上命令蹭吃蹭喝的小女儿,“乐乐,什么时辰了,快快回去睡。”

乐乐不肯走,她一点都不困。

“大人有事说,你俩去睡。”望舒说完,喝了口奶茶,一大一小手牵手三步一回头往外走了。

远远秦修远还听着两人嘀咕:

“啊姐夫怎么不出声!我也是大人!”

“娘亲觉得你还是小孩~”

“她错了!”

“不许说我娘亲!”原本听不大清楚,小姑娘一维护人,听个准准。

房里的气氛严肃多了。

兄弟俩在院子里爬高爬低,不知怎的动起手了,三郎向四郎扔了块新劈的柴火,正中四郎的后脑勺,当场脑花都出来了。

望舒听到脑花就有那画面,红色的血白色的脑花,红白满地,听得抿嘴闭眼。

见此季父停了停,说如今的难处,“婉婷伤心欲绝,娃娃一个个都吓傻了,我写了封信明儿寄去荆州。”说完看向自家女婿。

有种无形的压力,秦修远清清声音,“岳父,你写了就行。我明天和唐伯去探望下。”

季父:……看向自己女儿。

“爹,你还不如趁机劝下表妹将王保送到铺子里学东西。下面三个一顿棍棒打去学堂。表妹要人要钱我可以帮忙……反正……我不想和那种人有任何接触,恶心。”

说完表情不适,摸摸手臂,跑去水盆洗手,好像光是说一下就会沾上浓痰一样忍受不得的脏物

季父:……舒舒这反应真是奇了怪了!

秦修远:……你生的你还不清楚?

第二天秦修远和唐伯过去简单探望,说了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找唐伯,能帮则帮。

娃娃未成年而亡算是夭折,不立碑不祭拜,不过旧衣凉席裹着找个地方一埋,或有条件置副小棺木,葬得隆重些,期盼来世投个好胎。

李婉婷披头散发衣服皱巴巴,全身力气耗尽靠在季母身上,嘴里无声哭着,泪水已经哭干了。

说起来比舒舒还小一两岁,早早憔悴苍老得不成样子,早生白发,身体眼看衰败了。门口还躲着几个小孩,唐伯出了门就摇头。

“王将军属实不应该,好好的一个家五个儿,表小姐也是,”这院里的文武师傅毫无用武之地,几次向他抱怨。“孩子管不住,夫人教她几个自食其力的法子,她只想等着王将军回头……”

这怎么可能嘛,那边那位年轻貌美,又近水楼台。结果就是夫人两手一甩抛诸脑后,季老夫人倒是时常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