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你既然想知道,我便告诉你。”顿了顿,“也算不得什么秘闻。”
“事发突然,赈灾一事本是父皇临时决策,但裴光禄发现了密事,应是被发现,加上贪图大量赈灾银这才有了裴大人遇害,赈灾银遗失一事。”
刘瑾叹气,“父皇也没料到他们会下手这般狠戾,直接灭了裴府满门,皆无放过。”
“你能活下来实属命不该绝,你尚未恢复清明前我也曾裴府遇上过你多回,你不识我而已,前段日子你救下我我便一眼认出。”
“顾元善那厮看得紧,也藏的紧,我虽有所疑,但一直未能见你一面,你既然活着倒也为裴家留下血脉。”
“王爷是近来才识别我身份?”裴敬抿了抿唇,小心翼翼。
刘瑾似笑非笑,“那你以为呢?”
裴敬默了默,“我猜测出阿桓,额……顾大人应该是寿王殿下的人,你道出我的身份是他告诉殿下的。”
“阿桓?倒是亲昵。”
叹气,“他没告诉本王,是你救下我醒后看到你这才认出。”
“你父亲,裴光禄乃我之师,能认识你并不奇怪,你耳畔黑痣很特别,若是熟悉还是极好认出,且你也并未太大伪装。”
这倒是让裴敬有些意外,她怎么不知道父亲私下还是寿王之师?也不曾听过。
看出裴敬疑惑,刘瑾浅笑,“我幼时御花园落水也非偶然,父皇知晓后察觉我身中剧毒,好在及时,当时确是大病一场。”
“父皇命我称病,至此一直病态示人,体内余毒未尽,这些年倒也不尽算装病。”
“我瞧着王爷倒是康健?”见他没有恶意,裴敬胆子也大了一些。
看出裴敬顺杆爬,多了几分放松笑了笑,比呆愣木呐的时候确实好看不少,也更灵动些,倒符合对她恢复的预期模样。
男装精致清冷,因言语轻快倒也像个雌雄模辩的漂亮公子哥儿,女装应该不俗。
不然顾桓那厮也不会藏起来一直扯故不肯带自己看看,怕自己瞧见。
约莫知晓裴光禄乃吾师,定见过裴敬模样,忠厚忠君者遇上心仪的人倒也有几分心思还会遮掩了。
“嗯,此次来柳州便为余毒和一些其他事,你救我散尽身家的那钱大夫就是我要寻之人,倒是你阴差阳错之下他竟然肯救。”
回想痊愈后自己去了一趟医馆,钱大夫没理会自己,倒问同自己“私奔”的小娘子,说她当时称自己乃兄长,被打劫了钱财,哭的可怜。
掏了全数身家也要救自己,明明舍不得钱,还是忍痛皆给了他,觉得有趣,这才随手救下。
可惜,她并不是自己“私奔”的小娘子,是个好心的假小子。
“至于我来柳州何事稍后再与你细说,还是先说你裴府的事儿吧。”
刘瑾浅笑,煮好了茶,斟茶递了过去,见裴敬起身恭敬接过。
皇城司做官那套学的倒是像模像样,不愧是呆愣了还只认书的人。
“多谢王爷。”裴敬抱着杯盏真心实意的笑了笑。
“裴大人发觉了前太子安东王刘洸非父皇亲子,乃如贵妃入宫时便身有孕,一路遮掩还未察觉。”
“其乃如贵妃与前上柱国公世子,也是现如今太子太师储鸿闲之子。”
“长公主压宝了太子,嫁女结盟,这才联合一心只向往上爬的驸马都尉宁州杀了裴夫子,劫持赈灾银。”
裴敬抿着唇,面色不大好,犹豫后还是忍不住询问,“既然都知晓,为何不处理?”
“你以为坐江山容易?当时也是裴夫子巡察查出其勾结朝州边军意图提前上位,这才褫夺太子封号贬为安东王。”
“以前父皇问我可愿意做皇帝被拒绝后这才封他为太子,次年因他身为太子,其母为妃不妥,抬为继后。”
“我当时确实只想做个闲散王爷,有裴夫子私下授学,加上父皇辛劳多年,我对那位置确实不怎么喜欢。”
刘瑾苦笑,“你应该听说过我生母乃玉贵妃?”
裴敬点头,玉贵妃本圣人皇后,因心生嫉意害死妃嫔惹众恕这才褫夺皇后封号降为玉贵妃。
玉贵妃生下寿王五岁时急病病逝,安东王同年落水这才落下大病。
此前寿王为三殿下,少时多聪慧,三岁阅百文,出口成诗,称乃大庆绝才。
后落水生嫉,这才一代天骄彻底陨落,留下的是个虽才学极好,但是个病秧子,无望大统。
成年便因多病,册封寿王,圣人希望他长命百岁。
同年四月册封大殿下刘洸太子,二殿刘戎为庐陵王,刘济安东王,暂时留京团聚,太子继位后再各回封地。
“我娘虽为皇后,但性子软弱,与父皇乃年少夫妻,是当时他还是无人问津的皇子时,无人肯嫁时嫁给父皇的。”
“父皇上位,朝廷重顿,顾不上娘,纳妃巩权,我娘生我前本有一女,待她们入宫后便夭折。”
刘瑾浅笑,目光飘忽,回忆着,“她连女儿都护不住,父亲权利不稳,只得让她缓几年,其他皇子出生,他得了空才能护住他们生下的孩子。”
“待生下几个皇子后,我娘这才有孕,其他妃嫔同时有孕,避免我娘出事,没想到她还是被害,嫔妃怀孕惨死,证据皆指向她,她这才褫夺皇后封号,玉贵妃身份生下我。”
刘瑾呼出一口浊气,“那时年幼,我娘娇柔,并不懂那些朝廷争斗,一连打击本就病下,我越发聪慧,惹父皇又喜又忧。”
“我五岁时我娘死了,不久我便落水身中剧毒,父皇不得已这才让我称病韬光养晦,此后由忠君的裴大人私下教导。”
看向裴敬,嘴角依旧带着笑,“成年后,他想立我为太子,我厌倦了那些便拒绝,后册封寿王。”
裴敬深受震撼,这些是不曾料想到的,咬了咬唇,不知如何安慰,命不好的也非自己一人。
他贵为皇子不也不容易,裴敬叹气,“节哀。”
刘瑾浅笑看向裴敬,“都过去了,你也节哀。”
裴敬点头,听他嗓音轻柔,“父皇遇刺应该是他们的试探,不得已只能用赐死圆过去,刺客称之前已被发觉。”
“他毕竟做了好些年的太子,根深蒂固,要想拔除非易事,牵扯太大,只能慢慢来,直接说他非父皇亲子也证据不足,咬口不认也不得其法。”
“只能逐渐去除其根基,不动摇国本的前提下逐渐去做。”
“我明白。”裴敬点头,他毕竟做了太子,虽褫夺封号,手中势力,多年牵扯,朝臣利益,一夕换代哪有话本子说的那般轻易。
刘瑾起身给裴敬添了热茶,“慢慢说,夜还长。”
裴敬有些局促,双手紧了杯,“多谢王爷。”
“你乃我师之女,早已相识,不必这般拘谨,你呆愣木呐时所看杂文野史皆是我替你搜罗来的,兴许你不记得。”
“每回见我,你只看我手中的书籍文章,从未抬头看我,公羊家的那小子追你屁股后头惹你不烦时倒能生出几个表情。”
“先生难得见你神色,这才由他闹去,那时候入裴府瞧他逗烦惹你生厌我们皆在后院。”
裴敬笑了笑,“我也是养父救下后逐渐清明,阿父死后逐渐恢复裴府记忆,百里商陆大夫说是幼时脑中有淤这才呆愣,散淤无虞这才无恙。”
“嗯,我知道,裴歌抱起你扔着玩没接住那日我入裴府拜师不久,那日也在现场。”刘瑾浅笑看向裴敬。
裴敬窘迫,“不记得了。”
“无碍,你现在这般与我猜想你恢复后的性子差不多。”
“转回话题,继续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