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耀宗皱眉,“都说凤危有统帅之能,他是被统帅捡的孤儿,从小军营中养大的,跟我们都不怎么亲近。”
“那个是昭武副尉,叫王深,是凤危底下的好手。”潘耀宗朝下首有些坐立难安的黝黑男子指去。
五官方正,又黑又高,一身正气的模样,王深?
山坳村婆婆家的儿子不是去从军了?好像就叫王深,这个王深是钱婆婆儿子“王深”吗?
看不出来,裴敬就没有再继续纠结,小口喝着酒观察宴中。
大部分都起身恭维刘济和李愚益两人,一部分如凤危等人一般纯粹是吃宴喝酒。
可见柳州也分了两拨立场。
“为什么那一拨人不怎么热络?”裴敬好奇。
潘耀宗有些纠结,已经告诉他的够多了,不知道能不能说。
“要是不方便就算了,我也只是好奇这才随口一问。”
“此次宴会是李大人发的帖,十二营都派了人或代表过来,由头是军需分配,所以这才来这么些人。”
“皆是各营数一数二的,也是此次的代表,边防焦灼,都走了也不切实际。”
“发现主要目的不是说军需,所以那些人有意见了,这才不热络?”裴敬补充。
潘耀宗尴尬点了点头,“这也是我的猜测,那些人不怎么喜欢我父亲那些人。”
“我父喜欢攀附,加上守的位置也是最安全的,军中多少有些意见,再加上训练的五千军一直不肯派边境,一个月最多有些焦灼这才派过去支援一二,心中对父亲有些微词。”
那怪不得,他负责的位置最安全,但同为十二营,别的营打的水深火热他这边冷清清还不爱去支援,舍不得自己兵,有兵不支援,能不没意见。
虽负责不同,支援是情分不支援是本分,但从大局看,柳州本就是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确实有失偏颇。
“我也劝过父亲,他不肯听我的。”潘耀宗有些无奈。
裴敬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声安慰,这种有权有钱的将士哪个不是不听劝的倔驴,若非他们不倔,死守柳州,四面围剿大庆百姓早就水深火热。
柳州之下有辽国,往南朝州对面是金国。玉带严守西夏。钟州防着蒙古国。
好在金国去年新帝登基,主休养生息,边境两边皆是观望,稍微好些,蒙古国遍地草原,资源匮乏,与西夏又不接壤,几年下来谁也不讨好。
这两年反而有了结交,以物换物之势,边境没有战争,但习性不同摩擦不断,不至于让大庆水深火热。
西夏皇帝与圣人年纪差不多,听阿桓意思约莫也是内争斗不休,暂时没时间边境折腾,虽主力不在玉带,但骚扰不断,摩擦自然不断。
时不时来几场,胜负合有,两双把交界处当成了训兵之地,目光双方势均力敌。
辽国过了休养生息,皇帝上位好些年,休养生息够了,加上正值壮年,正是跃跃欲试的时候。
安东王目光看向了柳州,不知他意欲何为,柳州要是破了,附近州县沦陷受苦的只会是黎民百姓。
且寿王似乎封地就是南兖到柳州这一带,因他从小多病,几乎将养汴都,自己都没见过。
潘耀宗她看出来了,虽奇葩了点,但是个好人,脑子单纯,很容易相信别人。
应该武力不错,没头脑的莽夫无异了,没他爹心眼多,也没长什么心眼子,跟他爹一身心眼子截然不同。
裴敬借口吃多了酒,去一趟茅坑,潘耀宗没说什么,叮嘱快去快回。
“凤将军。”裴敬恭敬一礼。
“顾元善知晓你这身打扮吗?”凤危嗤笑。
裴敬摇头又点头,态度依旧恭敬,“我也不确定,顾大人说寻州可寻你帮忙。”
“他倒是一点也不客气。”
“说吧,需要我配合什么?”凤危叹气。
看他轻松带着揶揄的语气,阿桓难道早就与他认识?且很熟悉。
“去年赈灾银流失的一部分来了柳州,下官一为追查赈灾银的去向,二为安东王。”
说完裴敬往宴会亭的方向看去,“那刘老爷本是前段时日圣人下旨问斩的安东王,被某些人偷梁换柱送往了柳州,我要查清他做何。”
“目前已知应该是为一支私养的兵,不知凤将军可知十二营谁替朝廷大人物私养了兵?”
凤危闻言眉头紧锁,“这么重要的事,他派了个你过来?”
“你不是他未婚妻吗?他不担心,还舍得放你到处浪?”
她虽一身男装,但他看过顾桓连带书信一起来的画像,虽换了男装,自己入宴会一眼便看出来了。
她竟然还混成了潘耀宗的挚友,这种宴会都带在了一起,顾元善那厮不怕自己玩脱了,到手的媳妇儿跑了?
裴敬瞪他,长的漂亮,一副大胡子的违和感还敢质疑她!
“我不够吗?凭什么觉得我不行!”这凤雏还敢歧视自己!
“私兵之事我且不知,军营招募兵训练乃正常,皆有登录在册,回主营我上报统帅再查询一二才能回复你。”
“我没玄铁令,你为何敢信我?”边境这么不设防吗?一个两个都是潘耀宗那种卧龙凤雏?
凤危白了一眼这蠢女人,“没信和画像,我如何能认你。”瞥了一眼暗书,“这么大个摆设,我又不瞎!”
裴敬尴尬笑笑,她也是昨日知晓,柳州有事自己可向凤将军求助,也没人告诉她,两人相熟,阿桓那厮提前打好了招呼。
“这重记录那些本不错突然被刷下去的将士,那个军营问题最大,拿到名额最好。”
裴敬顿了顿,“不出意外的话这私军应该是潘将军在训练,你只要帮我找到名单就好,军营名册我是接触不到的。”
“若行什么比赛,把自己人弄过去,可能是选拔这支私军的将领,最好是你的心腹,寻个由头闹掰。”
裴敬没再多说,都是聪明人,有些话说太清楚反而没必要。
“刘老爷一事我清楚了,回去回禀报统领,名册我会替你查,你自个儿小心吧。”女扮男装住潘府,还跟潘耀宗那缺根弦的成了挚友,玩脱了自求多福。
顾元善那厮原来喜欢这种不本分的,这女人一看就是个刺头,真没看出来他口味倒是奇特。
“你和顾大人很熟?”
“他没告诉你?”凤危有些惊讶,随后笑,“我是他救命恩人。”
“没听他说过。”这是事实,我也是昨日晚上才收到暗卫送信,说可以向凤危寻求帮助。
她还在想怎么找凤危这个人,没想到宴会竟然能遇上,这才看他一离席,赶紧寻由头追了出来。
裴敬看有人来了,赶紧转身就走。
凤危瞥了一眼逃的倒是快的裴敬,咂舌,“听力不错,有几分警觉。”
“将军。”副尉王深从暗处站了出来。
凤危摆手,“无事,自己人,回去吧。”
“跑哪里去了,半天寻不到你?”潘耀宗左等右等见人没回来,这才出来寻人。
转角见裴敬无头苍蝇似的绕着回廊跑了两圈,忍不住一把拽住裴眠。
裴敬惊喜抬头,“潘大哥,你家好大,我绕了半晌没找到路。”
潘耀宗皱眉,“我看你是酒吃多了!”
“你围着这回廊来回几圈了!”潘耀宗叹气,“走,我领着你去!”
再回来的时候,宴会差不多快散了,“路途遥远,他们吃席过后就赶回营地,隔得远的应该是都回去了。”
“原来如此。”
“你登东时,父亲和一众将军商议单独抽选一支隐军,选拔若干人,十二营之间来回灵活调动支援,直隶大统领管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