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33
“等一下!”
耳边传来莫雪鸢的声音:“先停一下。”
这个人,她又要做什么?
南栀扭动着的身躯,身子一紧,以自己对莫雪鸢的了解,她没那么善良,她一定是想到更好的折磨自己的法子。
莫雪鸢眸子转着,继续说道:“不能就这样把人给埋了,万一人再醒了怎么办,那我所有的努力不都功亏一篑了。”
是得想个法子,一双精明的眼不断转动。
忽而大声吩咐:“给我把她的脸给我毁了。”
这样就算她还能活着,也成了一个怪物,一个怪物在这世上活着,会遭人多少的白眼与嫉恨,到时候都不用她出手,自然会有别的什么人……
到了那个时候,她再设计一场意外,比如,被街边的几个乞丐给……她就不信,都那样了,时宴心里还会装着她。
这世上的男人,没有人能接受得了自己的女人有那方面的污点,等到了那一天,南栀这个女人被万人唾弃。
莫雪鸢的眼前似乎已经出现了她走在路上被人给扔臭鸡蛋和烂菜叶子的画面了,嘴角用力的勾了起来。
“动手!”
她最先夺过其中一人手上的铁揪,正要朝着土坑内躺着的人挥去,对准着那女人的脸。
“我看你们谁敢动她。”
一道男声乍然间响起。
“是谁?”莫雪鸢回眸,一道刺眼的光线射了过来。
来人戴了十分恐怖的鬼王面具,头上套了远程镭射灯。
全部人的目光被吸引,齐刷刷的看了过去,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警惕,特别是莫雪鸢。
高声呵斥手底下的人:“一群废物,都愣着干什么,上啊,都等着让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坏了我们的事儿吗?”
一群人举起锄头,将那突然出现之人给团团围了起来。
男人戴了面具,看不见长什么样子,却是身手不凡,很快就将围上来的人给干趴下了。
虽看不见脸,嘴角却是能清楚的看到勾了起来,好似笑了一下,在头顶灯光的映衬之下,更吓人,更恐怖了。
也不与这些人多交涉,大步朝前,跳下坑去,将里头的人打横给抱起,于此同时解开了她身上绑着的绳子。
一得到赦免,立马就要甩开攥着自己的人,即使是被他给抱着两条腿儿也是不停的半空中乱蹬。
“你是谁,你要做什么,放我下来,放开我,我要去杀了他们,我要杀了这两个人,我要给我的女儿报仇。”
她动弹得过厉害,张口就是往他的肩膀上咬,手也不闲着,指甲在他的脖子里抓出来好几道血痕。
嘴里不断大喊着:“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杀了他们,我要报仇,我要为我的女儿报仇。”
无奈,他只得将人从肩上给放了下来。
第一时间,她朝着那边的两个人奔了过去,面具男子愣了一下神,很快的将人给拦住。
“你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你拦着我干什么,我要杀了这两个人,我要杀了他们,我要给我的女儿报仇。”
一声叹息从男人的口中溢出,一把黑色的手枪直接塞到了她的手里。
南栀抬眸,对上男人面具之下的黑眸,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看不清这人的长相,可给人的感觉却是十分熟悉。
他身上冷冽的气息,那一双冰冷的眸子,一切的一切,都无比的熟悉。
由此,她推断,这一定是一个自己无比熟悉之人,除了祁时宴,那就只剩……
仅仅几十秒的时间里,她已经大致上推断出了,这个人是谁。
她看他的眼神带着异样,搞不明白,更想不明白,他不是应该比任何人都希望她去死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是想要救她还是?
耳边传来男人的声音:“不是要杀了那两个人吗,还不动手?”
这声音,她更加确定了,就是他。
南栀没有犹豫,将手枪紧紧握进手里,手指用力去叩扳机。
还是同样的问题,这一只手,根本拿不了这一把枪,手一直在抖,使不出一点儿的力气。
“枪不是这样拿的,来,我教你。”
微凉的唇贴在耳边,轻吐气息。
紧接着,一双大手紧紧将她的手捧在中间,大拇指压在她扣在扳机的手指之上。
“不是要杀了那两个人吗,动手吧,将你的愤怒,不甘,绝望还有恨,全部发泄出来。
别害怕,你只是在做你该做的事情,是这些人,这些伤害你的人,他们该死。”
听了这些安抚人心话,她目光深深的望向前方,是的,是莫雪鸢该死,她害死了她的女儿。
一次又一次的置她于死地,如果不是她命大,都活不到现在。
她该死,她早就该死了。
现在,但凡她叩在扳机上的那一只手轻轻一动,压在她手指上的大拇指就会使力将枪杆中的子弹给射出去,只要子弹飞出去穿透对面人的胸膛,一切就结束了。
一切的一切,她所有的痛苦,就都结束了。
是啊,只需要一下,只要她手稍稍那么动一下,一切痛苦的根源就都消失不见了。
可真到了这样的时候,叩在扳机上的那一根手指,就是无论如何都压不下去,她的手一直在抖,身子抖得更凶。
她一直告诉自己,她只是在做自己该做的事情,是在为民除害,是因为她的生命受到了威胁,她是正当防卫。
可扳机上的那一根手指……
“不是口口声声说要杀了这两个人吗,就这点胆子,”温热的气息喷洒耳边:“还是说,你只是在喊喊口号而已?”
“我没有。”南栀反驳说道。
她不只是在喊口号,她的女儿死了,被这两个人用那样残忍的方式给害死了。
“那你还在等什么,开枪,杀了这两个人,你的仇就报了。”
南栀闭眼,她要给她的女儿报仇,她要给念念报仇。
砰!砰!
一连两声,那是子弹飞出去后炸开的声音。
“啊~”枪响过后,最先响起来的是她自己的尖叫声。
完全不敢睁眼去看,她杀人了,她杀人了,手里的枪第一时间被抖落到地。
莫雪鸢,死了吗?
她全部的痛苦,结束了是吗?
双手颤抖,身子哆嗦,嘴唇蠕动,双腿发软,再也支撑不住的晕在了男人怀里。
等到她再一次醒来,是在酒店的房间里。
能明显的感觉到手指上传来刺痛,睁眼,男人背对着她,正用酒精小心的给她的手作消毒处理,每一根手指上都涂上酒精,洒上药粉,再裹上白色的纱布。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她张了张唇,艰难的问了出口。
端木夜澜没回头去看她,语气冷淡:“如果我说,这些天里,我一直就站在祁家大门外,我一直盯着你,监视着你,你信吗?”
信,她太信了,这个人,就是个疯子,不把她给折磨死怎么会善罢甘休。
“你到底还想要干什么,你是觉得我现在还不够惨吗,你觉得现在的我还有多余的精力能陪你玩儿那些无聊的游戏吗?”她盯着自己被裹成了粽子般的手。
“我知道你恨我,我也知道我罪无可恕,可我已经接受了你这么多年的惩罚,我已经承受了你全部的恨意,你还要我怎么样?
到底要我怎么样,你才肯放过我?”
越说越是委屈,泪水再也无法自控的溢出眼眶,想要抹一抹眼泪,可她现在,就连抬一抬手都做不到。
“到底上辈子,我是做了什么样的孽,这辈子,你们所有人都要来这么的伤害我,欺负我,任由你们搓圆揉捏,任由你们将我当作是出气筒一样。
可我也是人,肉体凡胎,我也会疼,长年累月的伤堆在一块儿,我也会有受不住痛,会有撑不下去的时候。”
她侧着身,被子蒙着头,流出来的眼泪将被子给打湿,身子一抽一抽,小声啜泣。
五年了,她很少有情绪如此失控的时候,而且还是在这一个男人的面前。
所有人都想她死,所有人都在逼迫着她,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端木夜澜给她另一只手也上好了药裹上纱布,他回身,望了眼床上的人。
她背向着自己,整副身躯蜷缩在了被褥之中,忍不住的,一只手就想要朝着她的肩膀落下去,安慰也好,其他也罢。
却在最后关头,往回缩了回来。
“你最好别动,晚上睡觉的时候侧着睡,别压到了手。”
床上的人毫无一丝反应,没吱声。
他坐在床沿,看着床上的人,忽而间问了句:“你…身子可好些了?”
她从被子里探出半颗脑袋,灯光之下,满是泪水的小脸,看上去有些脏。
“你在关心我?”她的目光尽是冷漠:“可惜,我不需要。”
两个人都沉默着。
一阵之后。
“端木夜澜,你答应过我的,不会再来骚扰我的。”
男人埋着头,背对着灯,他的脸完全笼罩在了一片阴影里。
“我以为,你有时候,还是有需要我的时候,比如今天晚上,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你怕是已经没命了。”
“是,那,谢谢你了。”她表情淡淡,一点都不像是在感激他。
端木夜澜的心里有一种不知名的情绪在流转。
大掌按向她的肩膀:“我以后只在你需要的时候出现,行吗,你放心,今年的惩罚你已经受过了,我不会再做伤害你的事情。”
“啊!”女人突然叫了一声,龇牙咧嘴,表情怪异。
躺在那个土坑之中,就在他出现的前一刻,莫雪鸢手里举着铁揪,想要毁了她的脸,可天太黑,手电筒的光照得也不是很清楚,铁揪棒子敲得偏了,敲在了她的肩膀上。
莫雪鸢这个人,最是心狠手辣,怎么可能只敲一下,她是巴不得亲自看着她咽气才好。
只是,谁都没预料到,中途又出现了意外。
莫雪鸢她越是想要她死,她却偏偏最争气,又活了下来。
端木夜澜立即紧张起来:“是不是我弄疼你了?”
强势的将人从被子里给拽了起来,头靠着床头坐下,手又按向刚刚的地方,她又小声的呻吟了一下。
“来,我看一下。”
他语调轻柔,一下扒开她身上的睡衣,肩膀上一块淤青,颜色已经由青转黑了。
伸手拿过床头柜的酒精,用棉签沾湿一点点的涂抹在肩膀上,她已经是在忍着了,尽量的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可酒精接触到伤口,那种疼痛,南栀小声的“嗤”了一声。
“身上其他地方还有伤吗?”他小声问。
不想让他看,她撒谎说道:“没有了。”
端木夜澜却不放心,将睡衣往下扯开,一整个后背,都是被绳子勒出来的痕迹。
身上不同程度的带了伤,那是被铁揪杆子敲出来的。
一面给她上药,他紧紧捏住了拳头,手背上青筋暴露,那两个人,让他们给逃走了,最好别再落到他手里,否则,非亲手宰了他们不可。
这个女人,只有他端木夜澜可以欺负伤害,其他人,动她一根汗毛,就都是对他的一种挑战与亵渎。
呆呆的看着满是伤痕的皮肤,他有一种冲动,想要就此将这个女人给占有,彻彻底底,完完全全的占有,让她真正的属于自己。
可现在的她,满身的伤,理智战胜了情欲,他没那么做,将扯下来的睡衣重新拉上。
“对了,”南栀想到什么:“那些人……”
“你枪法不错,只不过还是太紧张了,偏了几分,只可惜让他们给逃走了,但也伤得不轻。”
她“哦”了一声。
端木夜澜突然又道:“如果你想学枪的话,以后我可以慢慢教你,再被欺负了,至少可以防身用。”
南栀盯着自己的一双手,笑了一下:“算了,我有儿子,犯法的事,我不做。”
“睡吧!”留下了这一句,他出去了。
******
祁家别墅。
四更天了,别墅里还是灯火通明。
因为一个人,所有人都找疯了,祁时宴更是几度崩溃。
所有能够调动的人手都已经调动了起来,分成好几批,一部分留在别墅,一部分到外头去找,还有一部分人专门用来打听莫雪鸢的动静。
一部分人守在莫家大门外,不管莫雪鸢她逃到哪里去,总得回家吧!
他就不信,她能在外头躲一辈子,一辈子都不同家里人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