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兴业庄。
这座山庄原本是刘文静家的产业,只是在刘文静的两个儿子预谋造反被诛杀,这座山庄就几经辗转,最后成了一个神秘人的产业。
渊盖苏文坐在一个稻草堆上,听着手下的汇报眉头紧锁。
十七个人都没能杀了李厥?
这让他非常恼火,也非常郁闷。
这已经是他手底下最精锐的死士了!
“主公,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撤!”
“暂时撤离此地,去另一个山庄!”
“诺!”
渊盖苏文买了好几座山庄,专门用来作为自己的歇脚之处。
事实上,他在长安城里也有很多房子,只是他不敢在长安城逗留,生怕被百骑司的人给抓住。
其实现在的长安高层还不知道他活着,如果知道他活着,估计早就掘地三尺的将他给挖出来了。
渊盖苏文撤离的速度很快,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全员撤离,并且将所有的生活痕迹擦掉。
当然,也包括这几天给他送饭的一对农妇。
只不过他不敢做的太过分,而是制造了一起看似合理,似乎又合情的自杀案。
只是他不知道,正是因为他的自作聪明,差点要了他的小命!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重新搬到安全地方的渊盖苏文,很快就派人给长孙无忌送了一封信。
长孙无忌府邸。
长孙无忌最近安分的很,哪怕自家产业被李厥挤兑的都快活不下去,他也没有直接跟李厥起冲突,而是撺掇其他人给李厥制造麻烦。
即使如此,长孙无忌也非常小心,甚至特意装病请假不去上朝。
原因无它,只因怕李世民迁怒于他。
这一天他正在院子里乘凉,突然听到“哆”的一声,仿佛一支利箭钉入柱子的声音。
长孙无忌起身一看,果然看到一支箭钉在柱子上,箭尾还在不住的颤抖。
什么人如此大胆,竟然敢在自己府邸里动弓箭?
正在长孙无忌犹豫是否叫护卫时,突然看到箭上还绑着一封信。他当即将箭拔下,然后打开上边的信件看起来。
“明公安好,仆渊盖苏文敬上……”
“仆自从与明公分别,对明公的思念与日俱增。近日思念更是蚀骨,仆不得已,只能擅自主张来到长安面见明公,还望明公垂帘!”
长孙无忌看罢信件大怒,心里暗骂渊盖苏文无耻。
这信看上去谦卑至极,实际上处处都显露着威胁两字!
要知道,渊盖苏文的死可是自己执行的,现在他死而复生,皇帝陛下第一个怀疑的就是自己!
现在渊盖苏文跑到长安来见自己,定然是有着极大的野心。
自己若是不配合,这货只要暴露自己还活着的消息,就能给自己惹来天大的麻烦!
只是到底要不要见这货呢?
在长孙无忌陷入犹豫之中时,一个小小的案子由长安县县令苏晨上奏给刑部,又由刑部上告给大理寺。
近日有城外兴业庄一对庄户喝砒霜自杀,经官府勘验,两人系自愿服毒,没有任何挣扎强迫迹象。
刑部看罢文书,只是例行的在上边批了一个“知道了”,然后就转呈大理寺复核,大理寺官员看罢同样写下知道了,就将案件封存。
然而,这个案子却引起一个人的注意,那就是刘仁轨。
刘仁轨虽然决定投效李厥,但并未调往东宫,而是继续在朝中任职。
虽说这只是一个不起眼的案子,但却让他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因为大唐自贞观以来,轻徭薄赋,百姓安居乐业,已经很少听闻有活不下去自杀的人了。
虽说这封文书上的老两口无儿无女,但按照皇太孙之前制定的政策,两人也可到孤老院养老,到时候自有官府的人给他们送终。
因此,在看到这封文书之时,刘仁轨就觉得不简单,两人就算没人强迫,也该是迫于什么压力服毒自尽的。
只是这个案子已经被大理寺归档,他一个小小的郎中想要翻案,其难度比登天还难。
不得已,他只能带着卷宗的副本找到李厥,希望李厥能给这两位老人一个公道。
刘仁轨来到秦王府的时候,李厥正躺在床上假寐。
虽说此次刺杀没能刺中他的要害,但弩箭的冲击力,依然将他的肋骨打断,让他现在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刘仁轨上前行礼后,当即将文书拿出来。
“殿下,下官发现有一个可疑的案子……”
李厥闻言懒懒的问道。
“什么案子?”
“回殿下,长安县有一对农人,近日服毒自尽!”
“哦?”
“不应该啊!”
“咱们大唐这些年不说物阜民丰吧,但最起码百姓家家户户有余粮,他们没理由自杀呀。”
“再者说,服毒自尽……一对乡野村妇哪来的毒?”
“毒药不得花钱买吗?”
“两人都活不下去了,竟然还有钱买毒药?”
“正常情况下,真活不下去的农人,顶多找根绳子将自己吊死,绝舍不得花钱买毒药!”
刘仁轨听到李厥的分析,当即钦佩的竖起大拇指。
“殿下英明!”
“想不到殿下小小年纪,竟然对农人的生活处境如此了解!”
“殿下说的不错,卑职当年在地方上任职的时候,也遇到过几起自杀案件。其中城中死者,多数是服毒,或者是自戕。乡间农妇,则多为上吊自杀,很少见有服毒者。”
“一来服毒痛苦,二来砒霜不便宜,寻常人家还真买不起……”
李厥听到这话挣扎着坐起来,然后示意刘仁轨将文书递给他。刘仁轨见李厥如此痛苦,当即满脸心疼的道。
“殿下,还是卑职念给您听吧……”
李厥闻言又重新躺了回去,说实话,他现在的身体坐着确实很难受。
“好吧!”
“殿下,按照卷宗上所说,这对农妇是借了印子钱还不上了,这才双双自杀避债。”
“印子钱?”
“谁家的印子钱?”
刘仁轨闻言赶忙重新翻了翻文书道。
“卑职找找……”
然而,刘仁轨翻遍了文书,都没能找到印子钱债主的内容。
“殿下,上边没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