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似乎云丞相并不介意女儿的婚礼就这么被敷衍。
甚至将女儿的嫁妆装了一马车又一马车的。
甚至连十里红妆都难以形容其丰厚。
世人都认为云相是吃了亏。
然而只有云相和皇帝知道,这只是一场交易而已。
京城中遍布皇帝的眼线。
皇帝哪里不知道云相嫁的不是真的女儿,而是随便抓来的平民?
而云相心里也门儿清。
陛下要的根本不是他的女儿这个人。
而是“云榷的女儿”这个身份。
为的就是将他和皇帝的利益捆绑在一起。
告诉朝野上下,他们是一个阵营的。
而非自古以来的君相争权。
既然如此。
那么嫁谁都无所谓。
婚礼流程是否完全盛大也无所谓。
只要她身上有“云榷的女儿”这个身份就好。
相府门前。
“诗儿,你进宫后一定要好好服侍皇上,争取早日诞下龙嗣知道吗?”
云相云榷站在红轿前,事无巨细的叮嘱着。
仿佛真得是关爱女儿的好父亲。
而红轿内,身着凤冠霞帔的少女正静坐在那。
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大家贵族的气质。
她殷红的唇轻启。
云榷每叮嘱一句,她便温温柔柔应一句:
“女儿知晓了。”
云相满意的点点头。
又似想起了什么,看似宽慰的再度道:
“进宫后不必担心家中之事。”
“你院里那些昔日与你交好的婢女,为父会帮她们再寻一门好差事的。”
这下轿中的少女倒是没有立刻应声了。
她沉默了一会。
而后略带哭腔的道:
“多谢父亲。”
任谁看了都像是父慈子孝的场景。
一旁的太监见时候不早了。
便一甩拂尘,尖声道:
“起轿——”
红花飘起。
撒在铺满红毯的地面上。
起起又落落。
热闹喜气的锣鼓声传遍了整个京城。
街上的百姓无不为这喜气洋洋的气氛所渲染。
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微笑。
…………
丞相府。
云相目送着轿子渐行渐远。
直到再也看不见。
他瞬间收起不舍的慈父表情。
面色阴沉的迈入府中。
大门缓缓关闭。
管家跟在自家老爷身后亦步亦趋的请示:
“老爷,那门口的红毯和灯笼……”
“收了。”
云榷淡声。
只是场交易而已。
形式到了就好。
既然接亲已经结束了。
那就不用再装了。
这红毯和灯笼他看着就膈应。
眼不见心不烦。
索性收起来才好。
“是,老爷。”
管家垂首应声,转身去吩咐下人干活去了。
而管家走后没多久。
云大小姐便提着长裙迎了上去:
“父亲,接亲的事如何了?”
“已经结束了。”
云榷一边回答女儿的话,一边脚步不停。
“父亲您确定那云诗会乖乖待在空中吗?”
云大小姐跟在父亲身后,有些担心的问。
“自然。”
云榷胸有成竹:
“她那未婚夫身上的怪病只有云相府内珍藏的药材才能治好。”
“她有求于云府,定然会老实待在宫中。”
云大小姐闻言,咬咬唇。
欲言又止。
云榷注意到女儿的犹豫,淡淡的瞥了她一眼。
语调一沉,满脸严厉:
“瑶儿,不要忘了为父是怎么教导你的。”
“做事不要犹犹豫豫,也不要小家子气,说什么话都这般吞吞吐吐。”
云瑶一哆嗦。
垂首称是:
“女儿知错。”
云榷满意点头,问道:
“你方才想说什么?”
云瑶:
“府中珍藏的那药材如此稀有,全天下都找不到几株。”
“父亲我们真得要给那乡下郎用吗?”
云榷冷哼一声:
“自然不。”
“我们云府用上好的药材吊着那人的命已经是大恩大德了。”
“那药材可不是他这等平民能用的。”
“等那云诗在宫中怀上子嗣,她就是想跑也跑不了。”
“届时处理掉那乡下郎便好。”
云瑶闻言,眸中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光。
她俯身行礼:
“父亲英明。”
他们不知道的是。
在他们交谈的不远处。
一名黑发黑眸的少女正旁若无人的抱臂靠在一旁的墙壁上。
面对从她面前走过的、进进出出的搬运着那些红毯灯笼的小厮,一点担心被发现的慌张也没有。
她指尖微动。
一枚在她面前闪烁悬浮着的留影石便听话的掉入她的手中。
沈姵希手一握。
留影石消失。
少女眸光闪烁。
脸上挂着漂亮的笑容:
“哥哥我们走吧~”
“好哦,小希~”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在空中划过。
无人发现。
…………
是夜。
少女坐在床榻之上。
红绸挂下。
层层叠起。
遮掩着少女的身影若隐若现。
喜帕下,一滴又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
啪嗒一声。
浸湿她此时紧紧的绞在手中的帕子。
彰显出她此时的紧张与不甘。
脚步声愈发的近了。
少女泪流不止。
口中喃喃:
“言郎,诗儿对不起你……”
忽然。
一道清冷好听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不甘么?】
少女哭声一顿。
慌声道:
“你是谁?”
【本座是谁不重要,你只需回答本座的问题。】
【你为了救未婚夫不惜代替云大小姐入宫,甘心么?】
少女显然没想到这道声音的主人知道她和云相做的交易。
这明明只有少数人才知道啊?!
她又看看在立在一旁待命的一众婢女。
脸上均是一片木然。
非常有职业操守。
显然是没有听到那道不知从何而来的声音。
她垂眸沉思了一番。
这个人不仅知道她和云府的交易。
而且说的话还只有她能听到。
虽然不知道这人究竟用了什么手段。
但显然不是常人所能比的。
少女的心中渐渐燃起了一股希望。
而隐匿了身影、就这么旁若无人的站在云诗旁边的沈姵希轻笑了一声。
再度传音:
【不甘心就点头。】
云诗闻言。
瞬间福至心灵:
这里是皇宫。
而且还是皇帝的寝殿。
是戒备极其森严的地方。
就这样的地方。
那声音却让她用动作来与她交流。
可以见得。
那声音的主人与她离得极近。
甚至有可能就在这间寝殿之内。
所以才能看清她的动作。
思及此处。
云诗心中的希望更盛。
她猛地点头。
泪珠滴落。
不过这次不是不甘。
而是心中希望重新燃起的喜极而泣。
沈姵希满意一笑:
【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