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老夫人处出来后,苏如意沿着那雕梁画栋的回廊缓缓前行。
回廊两侧的绿植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似在低声私语。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下星星点点的光影,在地上勾勒出一幅幅奇妙的画卷。微风轻拂,吹起她衣角的流苏,那流苏如灵动的蝶儿般翩翩起舞,却吹不散她心头那团如浓雾般的愁绪。
她一直眉头紧皱,眉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揪起,那一道道细纹里藏着深深的忧虑。她的眼神深邃而复杂,似有千般思绪萦绕心间,如同乱麻一般纠结缠绕。然而,她面色平静,宛如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在阳光的映照下,泛着冷冷的光,旁人丝毫看不出她内心的波澜。
她的脑海中不断回响着老夫人的话,那些话语如同汹涌的潮水,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她的心岸。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一般敲打着她的心,让她原本平静的心湖泛起了惊涛骇浪。
难道真的要与季宴礼共处一室了吗?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便如野草般在她心底疯狂蔓延,迅速占据了她整个心房。
苏如意深吸一口气,试图让那紊乱的气息变得平稳,让自己如麻的心绪平静下来。她知道老夫人是为了她好,老夫人眼中的期待和慈爱她都看在眼里,也明白老夫人是为了侯府的子嗣考虑,这是侯府传承的大事。
可她和季宴礼之间的关系早已不是简单的夫妻之情可以概括。他们更像是两个被命运之绳捆绑在一起的陌生人,各自有着无法言说的心事。
苏如意迈着略显沉重的步伐,沿着那条蜿蜒曲折的石子小径缓缓走着,路旁的花草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似在低语,却无法打破她周围那股沉闷的氛围。
身旁的樱桃一直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瞧出了她的异样。
樱桃满脸担忧地快走几步,凑近苏如意,微微皱着眉头,轻声问道:“夫人,您这是怎么了?从老夫人房里出来后就一直一言不发的,您平常可不这样呢。难道老夫人为难您了吗?”
樱桃的眼中透着深深的关切,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紧盯着苏如意,手中下意识地绞着帕子,指节都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就怕自家夫人在老夫人那里受了什么委屈。
听见樱桃的话,苏如意像是从那遥远而又复杂的思绪中被猛地拉了回来,她的身形微微一怔,脚步也顿了一下。
随即,嘴角上扬,努力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老夫人没有为难我,母亲待我极好,只是说了些家常话。”
苏如意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又像是这些话语只是说给自己听的。她的目光有些飘忽,像是陷入了更深的思考,其中却藏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慌乱。
樱桃看着苏如意,那眼中的疑虑并未消散,但见夫人不愿多说,也不好再追问,只是默默地跟在苏如意身后。
回到自己的房里后,苏如意缓缓地坐在那张檀木雕花的椅子上,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
她的眼神有些空洞,呆呆地望着前方,思绪却早已飘远。她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里乱成了浆糊,各种念头如同汹涌澎湃的潮水一般,一波接着一波地向她无情地袭来,让她几乎无法喘息。
她深知老夫人的性格,一旦决定了的事情就如同板上钉钉,根本无法更改。一想到即将要与季宴礼共处一室,她的心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冰冷的大手紧紧揪住。
“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苏如意喃喃自语,眉头紧锁,眉心处形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她的嘴唇微微颤抖,内心陷入了极度的纠结,毕竟她没有办法拒绝季宴礼过来。
这时,樱桃迈着轻盈的步伐,小心翼翼地端着茶点从外间进来。那精致的茶盘里,摆放着几碟苏如意平日里爱吃的点心,散发着淡淡的甜香。樱桃轻手轻脚地走到桌案旁,将茶点稳稳地放下,一抬头,便瞧见苏如意坐在椅子上,眉头紧锁,眼神中透着迷茫,口中还喃喃自语着。
樱桃眨了眨那双灵动的大眼睛,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与担忧,她走到苏如意身边,轻声问道:“什么办法?夫人跟奴婢说说,也许奴婢有办法为夫人解忧呢?”
苏如意微微一怔,像是从自己的思绪中被拉了出来,随后展颜笑道,“你还是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呢,我的事啊,你可解决不了。这其中的纠葛复杂,就像那千丝万缕的线团,不是你能想象的。不过你也到了出嫁的年纪了啊,若是有合适的人家,可别因为伺候我就错过了。你也该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家庭。”
樱桃一听,急忙快步走到苏如意身边,一把拉住她的衣袖,轻轻摇晃着,撒娇道:“夫人,奴婢要一直在你身边伺候,不想嫁人。这国公府就是奴婢的家,夫人就是奴婢最亲的人,离开了夫人,奴婢都不知道该怎么活了。而且外面的人,奴婢都不熟悉,哪有在夫人身边自在呢。”
樱桃的语气坚定,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那可爱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
“好好好。”苏如意无奈地笑着,伸手轻轻点了点樱桃的鼻尖,“但如果有中意的人要告诉我,我一定风风光光把你嫁出去,让你体体面面地嫁人。你跟着我这么久,也该有个好归宿,我可不想耽误了你。”
“夫人,您说什么呢,我才不嫁人,我就想一直陪着夫人。”樱桃嘟着嘴,把苏如意的衣袖抓得更紧了,仿佛害怕苏如意会立刻把她送出门去嫁人一般。
苏如意看着樱桃那坚决的模样,无奈地笑着摇摇头,“行行行,你自己决定就好。你这丫头,总是这么固执,不过这也是你的可爱之处。只是你若真不想嫁人,那便在我身边多留些时日吧。”
樱桃听闻,脸上顿时露出灿烂的笑容,眼睛弯成了月牙,“多谢夫人!夫人最好了,奴婢就知道夫人会理解奴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