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话,送给你们,也别高兴得太早,了无!”
无形的威压骤起,无数金光佛文在这片天空亮起,映射底下修士慌乱的脸,
哪怕涌进来大批高级修士,也不如这大规模的佛修弟子显眼,佛珠法杖,修为不低的佛修们登时从暗处出现,将不小的院子围了个通透。
搓着一串小佛珠的了无在众人视线中从容上前,对北音行了个佛礼,
僧衣袈裟,循礼又不失威仪,
“阿弥陀佛,慈悲涯了无携金刚道一百三十八怒目罗汉,尊听北殷施主号令。”
净妄留给她的人,如今终于算是派上了用场。
那黑衣年轻人的眼瞳在暗夜里像是粲然清辉的星子,神秘又深远,他对自己的父亲状似话家常一样,轻轻走上前,
“现在该是我们了,小故,交给你了。”
北故手里转着一把蝴蝶双刃刀,面上带着笑意扬了扬眉,好像能杀了他爹是什么令他骄傲的事情似得,
北深觉得他像是染了疯病一样,或许他们这些和魑鬼打交道的人都已经疯了,
他终于不再看起来守礼端仪,畏惧地后退,眼睛死死盯在北故身上,
“你不能杀我,我功在千秋万古,世人敬仰,你们有什么资格杀我。”
“小故,我可没害过你,你这一身天赋还是来源于我。”
北故无所谓地笑着点点头,蝴蝶刀在他纤白五指间翻出银白刃光,声音乖戾痞气,阴湿骇人,
“杀人还给自己找理由,闲的啊,我想杀就杀喽。”
他看北深不像是在看一个人,更惶恐论父亲,他像是在看自己砧板上的一块肉,
北深急得呼唤自己的大儿子,
“北殷,北殷……”
北音看了一眼北故,一把扯下他手里的刀……单手攥了上去,
鲜红的血液顺着刀刃滑落,空气中多了腥甜的血气,吓得北故瞪大了眼睛,嚣张表情不再,顿时慌了神,
“不杀了,不杀了,哥你别生气,我开玩笑的。”
北音看着他那没出息的样无奈挑眉,
刚才还又疯又狠的,怎么不长脑子了呢,北音含笑看着紧张地注视她的北故,
声音在北深听来似暗夜中幽魂的低吟,
“带着我的血,杀人的时候,他的灵魂就没办法跑,长辈的手段都很多,小故你要谨慎啊。”
北故松了一口气,只是有些心疼地看着那染血的手掌,
兄弟两个情谊友缔,恍若不是在决定自己父亲的生死。
北故接过北音手上染血的匕首,嘴角上扬出一个夸张的笑,骤然转身,手中力道不减,似毒蛇盯死猎物,一刀戳在北深胸口。
眼里溢出恨意,手掌似乎也用力到要折断肋骨,挖出他的心脏。
北深还没等喘上一口均匀的气,就被一下遏制住心脉,血液溅撒北故瘆白的手腕,
他死死盯着北殷,
“你们杀了我……是要背因果的,慈悲涯的人……没告诉过你?”
北音握稳北故的手,血液也染到她的五指上,白玉淬血,那些血液混合着,从二人手心燃起泛着蓝磷幽光的魂火,蔓延到北深身上,
她松开手,任由北深跌落,魂火的灵光映她颀长的身姿,声音轻漫而肆意,
“你确实身负功德不错,但是若论因果功德,该是诸位拜我。”
“不过你说的没错,每逢清明,儿子会给你擦碑祭奠您的功德的。”
……
北殷北故和苏洗各自杀了自己的爹,北故毫无所谓就罢了,连苏洗的面上都不带痛苦纠结的神色。
他看着自己亲爹渐渐没了呼吸,眼神淡漠地和自己舅舅说,
“把苏家抄了,以后苏家所有的商铺店面,就由舅舅管理吧。”
秦白玉讶然,
“你不继承家里?”
苏洗耸耸肩,“灵石给我就好,我就会花,可不会挣啊!”
他说完,还拉起北音和谢昭阳的手,略带顽劣的示意道,
“我们小伙伴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挣钱那种辛苦的事情,就交给舅舅了。”
四个人收拾收拾,拜别秦家几位和慈悲涯诸人。
了无看着那容貌改换回原来的北殷,和曾经那个慈悲的少年似有不同,又好似别无二致,他若有所思地应下,
“无论北殷如何决定,万事听从他的就好,慈悲涯往后,见他如见我。”这是净妄佛子亲口所喻。
在慈悲涯,净妄所言如佛祖开了金口,是万不能违逆的,更何况慈悲涯也算亲身和北音相处过,那是再好不过的人。
了无信他。
只是以世俗伦常来论这三人,堪称大逆不道。
好在谢昭阳是个对兄弟无底线宽容的人,十分自然地‘助纣为虐’。
为了兄弟同样‘抛家舍业’、‘六亲不认’的苏洗一手拉着北音一手拉着谢昭阳,眼睛时不时看顾一下北故,寻了自己的秘密小基地……一个偏僻密室里的小屋。
找一处清净的地方开小会。
屋子里亮着灵灯,倒是如白昼一般,周围是一些账本书籍,花草种子之类的,中间有一方藤蔓缠绕成的桌椅,
苏洗坐椅子上一摊,双手张开,一手揽着北音,一手揽着谢昭阳,
“哝,追杀北殷的搞定了,昭阳你那边怎么样?”
谢昭阳难得没撇开他的手,他也累了,悠悠讲起,
“玄阳宗那帮御兽的都傻乎乎的,事情顺利,就是散修那边不太好骗,但也差不离了。”
“我估计是有人盯上我的半妖身份想要夺舍我,要不就是连我是半妖都不知道就看上了我的身体。”
“杀我的人是从南境来的,那天追杀咱们的化神修士就是来杀我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们是想要我的尸体。”
“事情该往南境更南去查,万古之森的妖族重视血统,对半妖不是很友善,但是我怀疑我母亲跟那边的关系很大,至于她为什么消失,这我不知道。”
“现在还是有人在追杀我的,谢昭这个身份目前还算安全,就是要是再查就是到妖族那边了,估计不会收获更多了。”
谢昭阳呼了一口气,将这些交代完毕,像是对自己几个月伪装工作的总结报告。
苏洗有些开心,现在他更想和小伙伴在一起,自己在太虚太孤单了,“阳子那你是不是就能回来了?”
北故也惊喜,联想到北音,
“那哥你呢,你还装吗,这些人死了,是不是就没有替身的必要了。”
北音抬眸,点漆般的眼眸似深晖一片的海,藏了无数危险的暗礁,
“不,是我们,我们先不能暴露。”
“现在我们四个人的身份,可是一把直插敌人咽喉的利剑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