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几人之所以作此选择,是因为他们清楚——
即便刘启和他们有追杀之仇,可毕竟白休消息已经传出。
刘启若还有理智,便知道便是将他们杀光也是无济于事,此刻遁逃才是正理。
而他们,只要保证自己在刘启选择遁逃之前,不被杀死便可。
若真因相帮他人激起刘启怒火,实在得不偿失。
何况,我帮人,人,帮我?
倘若不帮,一人之力,如何挡得住刘启这无匹的杀伐?
哨线众人看似和谐,谁心中又能没两个龌龊?若众人真舍生忘死,刘启便是半点活路也无。
可刘启从头到尾都知道,他们不会舍生忘死。
甚至于,刘启做的一切,就是要他们怕死!
看着在场诸位的做派,刘启心中了然。
冷冷地环视一圈,一言不发。
随后纵身一跃,来到柳清身旁。
带着她大摇大摆地向界林之外奔去,场上犹自站立的七人就这样目视着他们离去。
等到二人身影彻底消失在天边,一道焦急的声音才适时响起。
“他此刻遁走,定是快到极限,追上去,把他拿下!”
循着声音望去,竟是先前重伤倒地,一直在不远处观战的白休,他虽残有余力,但只敢用来保命,便连战局也不敢加入。
休说加入战局,他此刻起身,言之凿凿,称刘启已到极限,却只敢在其彻底离开之后开口,实在是丑态尽显。
刘启遁走,他倒是颐指气使起来。
剩下八人根本不理会他的言语。
若之前,害怕被杀,还可能是对刘启逆天实力的恐惧,和过于惜命的敏感担忧。
可现在,同伴的尸骨已经消失在泥沼之中,他们便连半点侥幸也没有。
能杀人,和真杀了人。
带来的冲击根本不可相提并论。
何况白休之语简直荒唐。
刘启承受了一名巡徼境的临死反扑之后,还能出手将白袍青年一击重伤,实在不像是到了极限的样子。
莫说刘启极有可能尚未到极限,便是真的到了极限,倘若被逼入绝境,难道不能以命换命?
他们又不傻。
保命自然各保各的。
白休见无人反应,旋即大怒,“城主授我暂管之权,尔等是要抗命吗?”
白袍青年拖着重伤之躯走到众人中间,极其冷淡地说道:
“白休,与其现在在这里逞威风,不如好好想想,怎么阻止这两个,嗯……小贼,逃出生天。
或者你现在就可以想想,怎么跟城主解释,你因为麻痹大意,第一个重伤倒地不起,导致贼人脱身。”
白休听完恨的咬牙切齿,却半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口。
还是彪形大汉出言缓和,“放心吧,这界林,没那么容易走出去。”
“你的意思是?”
“钱丰等人正在来路。”
“对啊,那贼子即便再强,也不可能一力抗衡百余名窥门境修士!”
白休刚才惊吓过度,一直防范着刘启可能对他突然下死手,以至于都忘了还有钱丰等人,此刻想起,赶忙取出传灵符。
白光闪烁之间,消息再度传出。
“那两个小贼想要离开界林,此行而去,必然会和钱丰他们撞上,人力终有穷尽,我就不信,这小子还能创造奇迹!”
大汉没有接话,只是望向刘启离开的方向,白袍青年瞥了他一眼,并未言语,而是盘坐于地,开始疗伤。
另一边已经遁出很远的刘启突然停下,连吐几口鲜血,周身气息也变得无比紊乱。
感受到身旁柳清担忧关切的目光,缓了一下,他立即开口道:“放心,我没事。”
闻听此言的柳清却并没有变得轻松,若非先前她被定空珠震伤,此刻无法空间移转,二人现在只怕已经悄悄离开界林,那时才算是真正安全。
至于现在——
“走吧,还有最后一道关卡。”
二人再度动身。
刘启比白休更清楚会有一群窥门境强者挡在他们离开界林的路上。
但若想真正脱身,他也没有其他选择。
不过,刘启并非自投罗网,他那甚至胜过巡徼境的神魂之力,便是他最大的倚仗。
纵然没有小觉魂相帮,纵然罗盘已经几近报废,纵然他先前战斗已经消耗颇多,但他的神魂之力,依旧可以碾压窥门境。
他完全可以借此躲开白休口中的钱丰等人,就像今早他所做的那样。
可惜,没过多久,一道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刘启神魂感知之中,他顿感不妙。
果然,那道身影之后,便是乌泱泱的修士洪流。
其实,为了防范那名陌生道修,刘启已经特地扩大了神魂感知。
但他此刻终究不是全盛状态。
何况路途迢迢,若时刻将神魂催发到极致,定然坚持不到最后。
刘启作了折中。
但那名修士的目力极限,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
所以,他再次输给了那人目中神光。
这世上,就没有真正算无遗策的神人。
这一次,他失策了。
但没有沮丧,更没有绝望。
他只是停下脚步,望向身旁柳清。
柳清也停下脚步,同样望向他。
两人没有开口。
只是对视一眼,便已然明白彼此心中所想。
但使两心相照。
刘启握紧扶摇,柳清抽出长虹。
二人并肩而立,淡然地迎接着即将到来的滔天洪水。
天边遥遥相望。
此时躲在人群最后面的钱丰,心情可谓忐忑无比。
他也没想到,竟然真能撞上刘启!
不久之前。
他刚将城主府众人聚集到一起,准备去奉命清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白休忽然传令,要他带着队伍前去相帮擒贼。
他更不知道,刘启是如何从十位巡徼境强者手中逃脱,以至于白休很快再次传令,要他带着人马前来堵截。
好在他知道,刘启神秘无比,城主府对其志在必得,院长也要推波助澜。
现在看来,刘启的实力,似乎也是超乎寻常的强大。
这样的人物,他钱丰一个小小的窥门境巅峰道修,自认惹不起。
但白休传令,他又不能不遵。
至少表面上,不能被看出来。
这可真是给他出了一个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