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车缓缓地朝着前方行进,越来越靠近那些难民聚集的地方。
随着距离的拉近,原本隐藏在破旧简陋棚屋中的人们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引一般,纷纷从四面八方涌出,如潮水般涌向了这支运粮的马队。
这些人衣衫褴褛、面容憔悴,眼中透露出无尽的渴望和期待。而在这众多的目光之中,最令人心疼的莫过于那些孩子们。
他们瘦小的身躯挤在人群中间,仰着头,用纯真而又可怜巴巴的眼神注视着那一车车的粮食。
有些孩子甚至忍不住流下了口水,让人看了心生怜悯。
他们下意识地用手紧紧捂住自己早已干瘪的肚子,仿佛这样就能缓解那难以忍受的饥饿感。
同时,喉咙里也发出急促的吞咽声,似乎想要把空气都吞进肚子里去填满那份空虚。
嘈杂不堪、喧闹异常的环境之中,弥漫着阵阵刺鼻且难闻的恶臭味道,这种味道让华烨难以忍受,她猛地一下就坐直了身体,并迅速睁开眼睛向四周张望。
眼前所见的景象比起之前远远看到的时候更为骇人,也更容易让人心生悲凉和怜悯之情,于是华烨毫不犹豫地下了马车,而虚之则一言不发地紧跟在她身后。
随后,华烨跟随那些运送粮食的守备军队一起来到了一个临时搭建起的存放粮草之处。
此时伙头师傅正在煮着一锅稀得不能再稀、几乎可以照见人影儿的野菜树根汤。
当看到运来的粮食车辆时,伙头师傅原本紧皱着的眉头终于舒展了开来……
他满脸笑容地迎上前去说道:“你们总算是来了啊!要是再晚一些,真不知道还会有多少无辜之人被活活饿死呢。”
说罢,伙头师傅眼中满含泪水,情绪激动得眼泪不由自主地掉落下来,那张因长期风吹日晒而导致干裂蜕皮的面庞此刻看上去也越发显得苍老无比。
待稍微平复下心情后,伙头师傅抬手擦去眼角的泪花,然后直接从装米的袋子里面抓出几把米粒,甚至连筛都没筛一下就统统扔进了锅里。
华烨见到眼前的景象,不禁感到一阵强烈的恶心和呕吐感涌上心头。
她心中暗自思忖: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不是战争肆虐,就是饥荒、干旱不断,难道就不能给这些可怜的百姓留一条活路吗?那些当官的,又有几个真正有所作为呢?
她无奈地双手环抱在胸前,仰头望向天空,白眼连翻了好几下。
直到看到所有的粮食都安全地进入了棚内,她那颗一直高悬着的心才终于稍稍安定下来。
华烨阴沉多变的眸子里突然放晴,似乎找到了重生一世继续活下去的意义,不再为了男人发闷发愁。
“师傅,我们该走了!有他们两兄弟坐镇按道理应该不会出现什么乱子。”
她一把揽住虚之的胳膊转身离去,却迎面撞见指挥完正打算走过来讨口水来喝的左年。
“师傅,还有水吗?来一碗!”
伙头师傅望着已经干结得一滴水都不剩的几口大水缸,支支吾吾半天红着眼眶憋出一句话来:“没了,这水实在……”
华烨扯下腰间随身携带的水袋丢向左年道:“左少将,要是不嫌弃,就将就着喝上一口。”
虚之平静如水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黑沉,用他那双冷峻的杏花眼温怒地望向左年。
“那便多谢华大小姐了,实在渴得厉害!”
左年想都没想,自然而然揭开瓶塞便喝了起来,身体的肌肉记忆却还未曾褪去。
虚之的眼底燃烧起来的怒火,正越演越烈,心里暗自嘀咕着:她喝过的,你也敢喝。
华烨一连用力拉了好几下虚之的胳膊,却还是纹丝不动在原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她心虚地轻声喊道。
“师傅,师傅,虚之师傅,我们该走了……”
见她如此温柔地唤自己的虚之,那炉火竟湮灭不少,虚之点了点头道:“走吧!”
虚之便伸出他的左手十指紧扣住她的右手,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并肩跃过左年走了出去。
留下一脸无辜的左年,上下打量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嘴里念叨着:这男人的醋劲也未必也太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