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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伙怎么都在这?”后知后觉的詹五扎看着满堂人影,又见着众人身后的萧铣希和姜篱,惊忙放下汤碗,上前给王爷和大人请安。

步虚子端起那碗汤药嗅了嗅,点了点头,“嗯,此药应该是于仵作所备,弄醒她正好合适。”

詹五扎这会才看见角落里被五花大绑的女子,呆了一瞬,急走上来,“这……她怎么被捆上了?”

姜篱挑眉,“你认识她?”

詹五扎回身抱腕,恭敬道,“大人,属下回衙门的路上救下此女子,见她身上有伤就送到衙门来,想请大人做主,于仵作给她把脉,说她无大碍,就叫属下去煎药,说是吃了就能醒过来。”

这就闭环了。

姜篱叹了口气,“那就别浪费时间了,给她喂药吧。”

詹五扎应声,将女子嘴里的布团扯掉,接过步虚子递来的汤碗,勺子舀起一点汤药,轻轻吹凉,小心翼翼地送到女子嘴边。

然而女子此时牙关紧闭,汤药根本喂不进去,从唇角溢了出来。

步虚子上来帮忙,先把女子平放,颈子稍稍抬高,喉咙放低。

两指在女子的下颚处轻轻按压了几下,试图让她松开牙关,却没想到女子的牙关就跟厚重的机关一般,坚不可破。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正准备快刀斩乱麻地动手时,突然听见姜篱问,“大师傅,你不会是想卸了她的下巴喂药吧?”

他正是此意,但被姜篱这么一说,旁边那些老胥吏,就跟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娘们一样,“唰拉”一下往王爷身后躲去了。

卸下巴这一招真的有那么血腥吗?

步虚子无奈,沉声道,“贫道没那么变态,不卸下巴就喂不了汤药了?”

反问的结果就是步虚子费了一番劲露了一手,双手运气,在女子咽喉肩胛几个穴位上轻轻推拿,不多时,女子身体剧烈颤抖一下,牙关有了一丝松动。

詹五扎赶紧端起药碗,将汤药慢慢倒入女子口中。

反复多次,小半碗汤药服下后,女子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紧接着身体开始不断抽搐。

“糟糕,赶紧将她稳住。”步虚子喝令一声,从怀中掏出一个布袋,取出几根细长的银针,在衙役的配合下,精准地将银针扎入女子头部和身体的几处穴位里。

不多时,女子的抽搐的情况逐渐减轻,但依旧昏迷不醒。

步虚子再次对其把脉,不断摇头,陷入沉思。

纵然他人心底有疑问,此刻也不敢多言询问,生怕打扰了步虚子断症。

又不知多久后,步虚子叫春翘去取来一只香炉,点燃了一种特殊的香料,让那袅袅青烟在女子周围环绕。

“哎……我们都低估了这蛊虫的厉害,这药就不该喂了,不是人吃什么,而是要考虑蛊虫吃什么!”

姜篱刮了刮两臂上爬起的鸡皮疙瘩,小声道,“大师傅你的意思,蛊虫喜欢抽烟?”

步虚子点点头,“看此女反应,确实如此。”

姜篱和萧铣希对视一眼,随后又道,“不管什么蛊虫吧,大家想想自己有没有蛊婆祭司朋友,请来先把这蛊虫弄出来?”

步虚子瞪起眼,“掏耳屎吗,哪那么容易?来人就能取啊?此女不死,蛊虫就还有供养,躲在脑子里操控人之行为,轻易能动吗?再者,蛊虫是人特意饲养的,找不到本尊,哪怕南疆王来了都没用。”

这时,女子有了一些反应,手指动了动,皱着眉,从喉咙里发出一阵阵呜咽的声音。

步虚子不敢大意,赶紧叫众人散开,他则站在女子身旁守着,紧盯她的每一丝变化。

萧铣希欠身,将姜篱挡在了身后。

姜篱瞪眼盯着面前结实的背影,关键时刻干嘛要挡她视线,什么也看不见了。

正要迈步,却听萧铣希清咳了一声,她又赶紧收回脚,抓着他的衣袖,悄悄探出脑袋去打量。

女子已经睁开了眼睛。

姜篱见状,立刻迈步走上前,紧挨着步虚子,小声道,“这是正常的还是被操控的?”

步虚子挑眉斜眼,“你问她啊!”

姜篱:……

心里把这怪老头骂了一百万遍,还是得自己上,姜篱扬起浅浅的笑容,柔声问道,“姑娘,你……你知道自己是谁吗?发生了何事倒在路边?”

回应她的,只是女子呆滞的眼神。

姜篱又与她扯了些闲话,但女子始终一副还未从混沌中醒来的模样。

步虚子无奈叹气, “她的情况比咱们想的严重啊,贫道再用针,你继续与她闲话。”

“哦,”姜篱再次轻声问,“姑娘,我乃石门县县令,你若是有委屈,冤屈都可以与我详述,我可以为你做主。”

话音未落,步虚子手上的银针趁其不备打入了女子脑部。

姜篱正好瞧见了这一幕,脸色一瞬间惨白非常,都替女子疼,反观女子,沉默不语,目光空洞,毫无反应,真不知该同情谁了。

过了好一会儿,女子歪了歪脑袋,眼中起了一丝神采。

“这儿……是哪?”

众人长舒口气,纷纷笑着跟女子介绍了一大堆,反倒一句话也没听清楚。

女子目光最后落在了姜篱身上,“你是谁?”

“我是石门县县令,你现在衙门里,是衙役在路边发现了昏迷的你将你带回,你可还有印象,之前发生过何事?为何昏倒在路边?”姜篱循循善诱道。

“石门县?我怎么会在这?”女子皱着眉头,突然双手用力地揪着自己的头发,记忆出现了断层让她紧张,呼吸变得急促,眼看着又要接近暴走时间了。

姜篱赶紧往后撤,直接就撞到了萧铣希怀中,被男人轻轻扶住肩膀,不着痕迹收进了臂弯。

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道长给女子封穴之事上,没人发现这两人之间的异常,也没人敢随随便便打量王爷做什么。

萧铣希拢着姜篱的腰肢将她带走了。

一路上,他紧抿着嘴唇,俊逸的面容此刻覆上了一层寒霜。

姜篱一脸茫然,被他飞快的脚步带得一个踉跄,“哎哟,王爷你慢点,咱出来干嘛啊?”

萧铣希不语,只是脚步放慢了些许,直到将她带到转角僻静处,才放开手。

姜篱转身就要回去。

萧铣希彻底怒了,伸手轻轻捏住她的耳垂。

“哟哟哟,疼,疼呐……”

“你也知道疼,本王疼的时候你怎么视而不见?”

姜篱黛眉一蹙,看着男人喷火的双眼,眉眼之间的神情满是恼怒和委屈,紧张起来,急问道,“受伤了?哪呢?”

“内伤。”萧铣希咬牙切齿,语气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姜篱依旧不明所以,“下官方才看着,王爷英明神武斗蛊虫,也没见着它碰着王爷呀,是王爷用力过猛了……要不,下官找道长过来给你王爷把把脉。”

萧铣希冷哼一声,舌尖顶了顶齿根,气得不行,“之前逃命之时,你居然选择攀那墙壁,而不相信本王能护你周全,你将本王置于何地?”

“方才……”姜篱眸光一闪,这才恍然大悟,又好气又好笑,“因为这事生气?”

萧铣希别过头不看她,薄唇紧抿着,一副余怒未消的模样,“不该生气吗?”

姜篱走上前,歪着脑袋去试探他的眼睛,笑意盈盈,“后堂三面空,当时离走廊比较近也没多想就跳出去了,并非不信王爷。”

萧铣希睨着她,面无表情。

姜篱没辙,轻轻拉住他的衣袖,柔声道,“是下官不好,下官应该……关键时刻挡到王爷身前去。”

“姜篱!!!”萧铣希眼神一凛,阴沉的脸色仿佛能滴出水来。

姜篱自然是为逗他开心才说的那番话,见他这会是真的动怒了,赶紧收敛笑容,严肃道,“王爷在我心中,自然是值得信任的人,方才……实属意外,下次,下次绝对躲王爷身后去。”

萧铣希的神色稍稍缓和了一些,“休要花言巧语。”

她见他态度有所松动,继续柔声哄道,“下官改,下官有个好姐们,是百花楼老鸨,回头有空下官就跟她学学如何做,能让王爷……”又爱又恨。

“满意,满意!!”

萧铣希终于转过头,伸臂一伸,将她揽入怀中,俯身逼近她,“当真?”

姜篱用力点头,“啊,用我县民的话说,包子已经蒸得够久了,蒸的不能再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