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士这种超乎理解的神乎其技,看得军都山众人瞳孔猛缩。
【这还是人吗?】
文士轻飘飘的站在圣龙阁之巅,俯瞰脚下,一如主宰人间的仙王。
文士虚礼抱拳,
他谦谦君子歉然道:“吾初来乍到不是很熟悉尔等语言礼节,并且吾有恐低症,因而站得太高让你们得仰视吾,也非吾之本意,莫怪莫怪。”
他这话一出口众人差点没气得高血压栽倒。
还“恐低症”呢,你这酸儒能找点好的借口吗?
太无耻了。
然而文士根本不理会众人的排斥反应,他自顾自的续道:“嗯,闲话少叙,现在咱们对话可以开始了,你们这些人中谁能做主?”
“是你吗?”
文士矍铄的眸子盯向帝座。
“混蛋,你安敢对帝座无礼。”
圣龙阁主脸色铁青,刚要出手教训,
但帝座已然冷哼了一声,
“哼!”
帝座昂首挺胸上前一步,声若洪钟道:“本座帝羽,现在忝为军都之主,不知阁下何人?”
帝座雄音甫落,一股来自上位者的气场,陡然散发而开。
他这一境之主,威震世界,自然有他的傲气。
“帝座?嗯,不错不错,你生在这残破的天地间,也能将肉体凡胎修炼到如此地步的确是人中龙凤,难得难得,只可惜,纵使你心比天高,你也得不到你心中想要的大道,毕竟那是山海仙穹才有的人间大道,而这地狱牢笼的囚徒不配拥有。至于其余人,这辈子再如何汲汲营营,也是枉费了,你们注定沦为历史尘埃中毫不起眼的劫灰。”
文士的双眸透着一股金色的光芒,扫荡全场,肆意点评。
毫不给脸。
也不怕泄露天机。
圣龙阁主众人平时自视甚高,
此刻岂能容忍文士的惺惺作态?
“你太无礼了。”
圣龙阁主愤然谴责道。
“我看你没有受到社会毒打,绝代武王都挂了,你还搁着嘚瑟。”
“就是就是,”众位老者很不忿。
“阁下是不是管得太宽了?”
帝座也虎目一缩冰冷道。
文士却是呵呵笑道:“大国有大国的姿态,强者自然也有强者的姿态,指点江山,何谓管得太宽?
再者,吾若管得不宽,你那偷偷摸摸诞下的独生爱子岂不得命丧今夜三更耶?”
文士此言一出,帝座眸光眯起,闪烁杀人的烈火。
若非师祖也已经离开去道界,他就要摇人镇杀此獠了。
“呵,帝座,你千万莫要学人不信邪,天地造化之奥妙玄之又玄非你凡人能窥破,吾之好话,言尽于此,信不信都在你。”
文士的神色瞬间变得肃穆,还抱拳向天,好似他对这苍天很是敬重一般。
哼!
帝座冷哼道:“信你?本座连你是谁都一无所知,如何信你?”
文士佝偻着身体淡然道:“你可称呼吾名『瘗书郎』,再者你当明白,你之爱子,今夜命在吾手。”
“哼,难道是你做的手脚?”
帝座杀意凛然。
“呵呵你可别误会,你之爱子落得如此下场,非吾之手笔,那可是他自己的命数,所谓命数,就是命中注定的劫数,半点不由人,你若处理不好,他会消失的哦!”
文士神神叨叨,像极了北市里天桥下的老神棍。
骗子。
“而这劫数如何化解只有吾能指点你,呵呵呵,讲官话可真累,开门见山吧,为了你儿子的安危,你准备好谈判筹码了吗?毕竟吾一文不名瘗书郎,商运亨通,纵横三界,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瘗书郎笑得很温和。
“哼。看来你和卖心郎一样是奸商,本座身为一国之主,睥睨天下,岂能被你要挟?”
帝座眯着眸子冰冷道。
他身份尊贵,本来就是天宗之主。
瘗书郎摇头轻笑道:“你莫要说得太过大义凛然,有些话骗骗别人可以,在吾面前说得大义凛然并不能增加你之谈判筹码。
你们这些人,别看你们高高在上,一副为国为民的样子,一旦涉及自身利益,你们卖起来比谁都勤快都狠辣无情。
你们的忠诚不过取决于忠诚的好处够不够而已,比如现在,你们统御天下,予取予求无人能挡,你们自然会守护自己的韭菜田。
一旦要你们自掏腰包,给韭菜田施肥的时候,你们就会嫌弃肥料太贵,不如卖地卖种子来得快哉了。”
瘗书郎一点也不给对方面子,在他眼里,这些地狱囚徒没有什么尊严可言。
尊严受损,帝座等人自然暴怒。
“酸儒,听你之话意,你是要威胁我们帝座了?”
圣龙阁主又想要杀人了。
文士摇头道:“非也,吾这并非要挟,而是双赢的合作。”
他看向帝座续道:“天国帝座,只要你点头应允吾之条件,你之爱子的活命之方,吾便双手送上,如何?”
“自然,吾会给你时间考虑的,只要你考虑得起,毕竟令郎的命快没了,那可是你之爱子啊你当真要见死不救。”
瘗书郎佝偻着身体俯视帝座,如神如魔。
他给出一道没有选择的选择题。
这种两难的选择题,真的很难抉择。
帝座握拳将一腔愤恨吞咽入肚。
他想拒绝。
可如今,他却没得选择。
想起儿子他师尊的交代。
不论如何他的这个儿子不能死。
帝座森然道:“不用考虑了,说出你的条件吧!”
瘗书郎和煦的微笑道:“帝座?呵呵,不愧是天国六座之首的帝座,你这选择,是非常明智的选择,你为你那可怜的私生爱子赢得了生存的空间。”
“休要饶舌,直接说出你的条件。”
帝座没有耐心了。
“呵!吾之条件很简单,你只要手持传国玉玺,以心血为引,诚心在这竹卷上盖下你的本命帝印就可以了。”
但见瘗书郎手一挥,一卷古朴的竹卷从他的袖子中飞了出去。
竹卷凌空兀自铺展开来,缓缓飘落在帝座的面前。
这手段,让帝座中心暗凛。
这文士果然深不可测,和他的方外师祖神岳主人一样。
“我的本命帝印?”
帝座扫视竹卷疑惑的仰头看向瘗书郎。
“你让本座盖章的就是这古卷《竹书纪年》吗?”
帝座还是看过古籍的,没错,这不就是孔老夫子故居的墙壁夹层挖出来的古籍吗?
瘗书郎点头道:“不错,你只要在书卷上盖章便可。”
“帝座,小心,恐防有诈。”
圣龙阁主却是提醒道。
“不错,他这书哪儿搞来都不清楚。”
“还请帝座三思。”
“万万不可遭到暗算。”
在场的天国众老纷纷进言。
“嗯?”
帝座沉吟,内心也是挣扎不已。
一边是儿子。
一边却是看不透的深渊。
“为了天儿,有诈又如何?这章本座盖了。”
在他心中,儿子无论如何都不能有事。
这就是凡人,这就是人。
不管是谁,只要不是周圣人那样的圣贤,掌握权柄之后都有私心的,这种私心就可以影响天下影响一个宗族,也能影响依律治宗的典狱律,让上古司法之神皋陶的正义天平无法端正的摆将出来。
因为律是不会自己治宗的,律只是凡人用来统御的工具。
既然是统御,既然是工具,那就有所欲求。
这便是无法割舍的有情众生的致命弱点。
“啪嗒!”
只见帝座从怀中拿出一个锦盒,周边众人纷纷对着锦盒恭敬行礼,犹如参拜帝皇。
帝座打开锦盒,从中抓出一个拳头大小的古朴玉玺,赫然是天国传承千古的传国玉玺。
玉玺缺角,必然凶兆。
帝座仰首又看了一眼阁楼顶端神色不变的瘗书郎,竟一时之间也不知对方诈在何处。
但有诈是必然的。
作为成年人,谁不知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所有的一切奢求,都必将付出应有的代价甚至是惨痛的代价。
就如贫女爱名包需要付出一血,穷男爱奢靡需要付出青春。
这世上的一切都是等价交换。
可其爱子帝释天命在旦夕,帝座又岂能不救?
众人此刻将心比心,也觉得应该救。
毕竟以后指不定自己贪污事发了,是不是也得同行救一救啊!
道理都是一样的,凡人所行,必定为自己切身利益为第一考量,他们的夸夸其谈,权当笑谈就可以了。
而真正心怀正义之人,那是劳碌命,是燃烧自己温暖别人的太阳,哪有时间去夸夸其谈。
你看天阙楼主和神岳主人,神医扁鹊有时间夸夸其谈吗?
帝座当即把心一横,一口咬破舌尖,将心血喷洒在玉玺之上。
这一刻,在天下安危和爱子之间,他选择了爱子。
在场的天国众老,也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选择。
因为,那是帝座的儿子,他们也有儿女。
这一刻他们都背叛了自己‘天下为先’的天天挂在嘴边的大义凛然的誓言。
于是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连瘗书郎古井无波的眼眸也第一次有了精光闪烁。
【这就是本命帝印!】
【就是那颗离开皇道血脉传承就没什么卵用的本命帝印吗!】
【什么皇道天下,社稷为先,不过笑谈罢了,凡人果然根本不配玷污皇道啊哈哈!】
瘗书郎内心,已经翻江倒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