钰笙生温视着一一送别他们所有人。
直到把委屈哭哭的即墨子衿哄好送离之后,他身边只剩下了瑾倾容。
二人在庄严荒凉的古道上止步。
瑾倾容将自己一直抱着的钰笙生轻柔放置在了奉星留驭来的马车内。
里面二人两两相望。
终究是瑾倾容败了下来,他附身半跪,轻轻将人揽进自己颈间。
一手轻抚对方孱弱的脊背,一手覆上了对方娇白的后颈。
心疼不已。
怀中人时不时轻咳几下,其因是不慎染上了风寒。
随时间,钰笙生的身体已经逐渐开始了变化。
血醒赤安梦的代价便是如此。
九尾之道又锁住了他的命盘。
就形成了如今的难违模样。
今后的躯体更是如履薄冰。
百病缠身,岁时五载。
钰笙生把自己的身体状况瞒的极好,谁都不知。
就连身为八尾的筱云笺为其观脉都看不出任何异常,脉象所呈现的只是寻常风寒。
可想而知赤安梦的神秘与残忍。
众人无觉,却唯独瑾倾容明了。
他颤抖着指尖,轻抚脊背的手转而握上了钰笙生带着小紫檀木珠串的腕间。
在那里,他清晰的感受到了爱人鲜活的脉搏,也悲戚的感受到了爱人逐渐流逝的生命。
那是一种直达魂骨深处的无力。
良久。
带着丝丝哭腔的声音嘶哑而起:
“吾祈...我该怎么办...我如何才能救你...”
被回应的是爱意浓烈的轻笑与轻吻。
朱唇青涩贴吻许久,扬声轻启:
“哥哥要平安,娇祈会去找哥哥的。”
瑾倾容随即重重闭了眼。
再睁眸时,爱意无边。
他深知对方此言是不愿自己陷入无尽的绝望。
所以,便也默不作声的没有制止,甚至将雨墨留了下来,方便对方来找自己。
二人对视,一人柔笑,一人痴爱。
虚无间,现今与幻梦同频双双重叠。
“哥哥在看什么。”
‘哥哥在看什么?’
“看吾祈的眼眸,爱意深厚,当真夺目。”
‘看吾爱的眼眸,爱意深厚,当真夺目。’
此对话在二人紧密相融的心脏里,反复千遍,缠绵厮磨。
凝眸之间,心意自晓。
钰笙生:我知你在万千梦境当中拼尽全力为我打破常规逆天改命。
瑾倾容:我知你在千千遍万万次容我非为为我重续生息爱我情重。
虽是时间泥流的残余,但无人舍之堪破。
瑾倾容微微扣紧了仍然揽在对方后颈的手,再度倾身上前痴痴缠吻。
“钰娇祈,你比哥哥想象、奢望的,还要纵容哥哥。”
听到如此万般疼爱的轻语,后者笑颜再度生晕。
“娇祈之爱,与卿绝配,无人可断,不受世责。”
钰笙生当然明了瑾倾容此行目的为何,此后又会收到怎样的众怒与斥骂。
此后瑾倾容他是否邪佞当诛,是否直面民怨这都不重要。
因为史书向来只由胜者书写,而胜者,只能是钰氏。
推进古今后历史的主要人物,正是他。
纠正一段无伤大雅的战事罢了,提笔下墨之人如何不能是他呢。
所以啊,没有人能在他钰笙生的笔下,伤害他所爱的人分毫。
二人都在用势均力敌的方式来维护、深爱对方。
以自己身心的抉择为土壤,高傲的种出了属于他们同根同源的花骨。
既填满了锦绣文章,又碾杀了满口荒唐。
就算是此间批判众生的神佛在此。
爱的本质仍是无异。
——
“刚分开兰枝就想娇祈了!”马车内的即墨子衿闷闷不乐,抓着风栀栀的尾巴揪毛毛。
风栀栀老不乐意了,但不敢用力挣扎怕伤到即墨子衿,所以祂转头就嘬咬起了一旁风雾雾的尾巴尖儿。
不管,就要一起受罪。
奉满落一手捧着厚厚的账本低着头一目十行,还抽空教小笙珩各式入门课习。
瞧着对方那半死不活的样儿,不由失笑宽慰:
“小哭包,等结束了就放你回去黏小乖,听话。”
筱云笺跟妧明珠俩人在一旁捣鼓着做小暗器。
期间筱云笺不太凝神,他总觉得不安。
可毫无头绪,只能盲目祈祷是他自己想多了。
马车内一片安好。
在路过一处小城之时,倒是被拦了路。
一人现身,跑到马车数十米前就跪了下来。
“药师!九尾药师救命啊!求您救命啊,在下,在下家中妻子病入膏肓,实在万不得已才敢来拦您的啊!”
青卫没有轻举妄动,回禀:
“大公子,此人求医,身上并无利器。”
是一位求医的男子,但马车内的人都皱起了眉头。
啧。
哪儿来的消息呢。
此人竟然断定娇祈在马车内。
因着对方来历不明,马车内还有孩童,出面的便是人畜无害的即墨子衿。
即墨子衿顶着一张可爱的小脸暴躁的下了马车,出来之后盖紧了帘子不漏里面信息分毫。
双手抱臂,一步步慢慢走近,傲声道:
“你是何人,敢拦小爷的马车,杀你哦。”
那人紧忙道:“在下求医!求九尾二殿下纡尊降贵救人一命!!”
“哼,说的倒是好听,真当小爷傻么?小爷才不信嘞。”
说完,坦荡荡的伸出了自己握着拳那左手。
甚至还好心的提醒了一下,“看,这是什么!”
话音都没落,嫩手一张,一把药粉直接就撒了对方满脸。
“别以为小爷看不到你眼中的贪婪,坏东西。”
撒了一把之后还觉不过瘾,后面又补了七八把,还用劲的踹了几脚。
这才不情不愿的噘着嘴问:
“说吧,目的何为?”
地上跪着的那个人眼神涣散,缓声回复:
“找到枯玉铃铛的马车,带走钰氏二子,完成交易。”
枯玉铃铛的马车是身份地位的象征,世人皆知。
钰笙生有两辆这样的马车,这次的就是对方怕委屈了他们,特意派的马车。
认为娇祈在马车上并不奇怪。
但交易?什么交易?
对方没有回复了,也就是说他也不知道。
只是个小喽啰啊。
即墨子衿感兴趣了,他回马车上跟二人商量了一下之后,抓了一大把银票塞衣服里就又回到了那人身边。
继续实施命令:“带小爷过去。”
那人神智全无,只听从眼前命令,带着即墨子衿走了。
马车内的几人丝毫不慌,因为即墨子衿身边的暗处不止亲卫随行,还有一个傀偶。
段二。
这是钰笙生告诉他们的,即墨子衿自己也知道,所以他们才会如此有恃无恐的去弄清真相。
路上即墨子衿还买了两串糖葫芦呢。
边吃边走,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那是一座很隐秘的荒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