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牛道:“那你就别多想,到那你别出声,打人也打不着你。
大不了咱卖给别人,又不是非卖给他们不可,有啥可害怕的。
你把心放在肚子里就成!”
春杏笑道:“也是,还是你二叔说的有理,若是能多卖几文,冒点险也值了。”
云昭乐道:“冒什么险呀二婶,没险!
一会儿不管我说啥,你们别吱声就成。”
李记布庄有三间大门脸儿,里头足有十几米深,里头摆放着各色麻布、丝帛、白绢、精绢等等,各种布料排在架子上,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店内的客人也不少,有几个伙计正热情的给客人介绍着。
几人进了店,不约而同的往四周打量,云昭看的是店铺的规模、客流量和店里的伙计,春杏和二牛看的是那些闪着光的布料。
春杏被眼前的布料晃的眼花缭乱,再看身上的粗布麻衣,心里不由又打起了鼓。
春杏拉了拉云昭的袖子,低声道:“昭昭,这种泛着光的布就是绫罗绸缎吧?”
云昭睁着眼胡说:“是吧!我也没见过。”
春杏肯定道:“这就是绫罗绸缎,听说财主老爷就穿这种闪光的衣服,夏天凉快的不沾身子。
这家店比其他店大多了,别家店里没这些好东西。
昭昭,要不你再想想,咱还是稳妥些好,人这么多好东西,会稀罕咱几匹麻布?”
云昭小声道:“二婶,你看这些客人哪个是来买绸缎的?
你再看绸缎占多少,麻布占多少?
二婶别管了哈,我有分寸。”
春杏还没来的及看,就被二牛拽了一下:“你站后头去,别说话,听昭昭的。”
一个小伙计迎上来,笑道:“公子是买布还是卖布?
买布我给您介绍介绍,卖布跟我来这边。”
云昭道:“小哥,咱这麻布多少钱一匹?”
伙计看了眼马二牛身后的包袱,笑道:“老官价,两百三十文一匹,童叟无欺。”
云昭又问:“买你们的麻布,多少钱一匹呢?”
伙计笑容不变:“两百五十文,我们店只挣个辛苦费。
公子是打算买呢,还是卖呢?”
云昭道:“既打算买,也打算卖。
小哥,实不相瞒,我是来跟你们掌柜谈生意的,我有一笔数百匹布、数万钱的生意要跟你们掌柜谈。”
马二牛和翠花都懵了,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心里都咚咚敲起了小鼓。
春杏暗忖,昭丫头也太能吹了,吹牛吹的一点边际都没有,她两家一辈子卖的布加一块,也没有一百匹布。
还数百匹,把全村人的布凑一起,也凑不齐数百匹布!
卖布就卖布,不说好好谈价,还整什么生意!
诓骗人!
还以为这丫头多靠谱呢,整个一个大吹子,跟她爹一个德行!
她爹不着调也只敢诓骗村里人,城里人是万万不敢得罪的,她倒好,胆子超过她爹了,有钱有势的人是好诓骗的吗?
一会儿掌柜真来了,看你怎么收场!
马二牛心里也没底了,布价要高点没事,大不了买卖谈不成,被人奚落几句,可你胡说八道糊弄人就不对了。
还数万钱,咱老马家从开天辟地起,就没见过数万钱长啥样,也不知道数万钱有多大一堆儿。
人店里的生意这么忙,还在这糊弄人,一会儿就算挨揍也不冤。
马二牛扭头看了看门口,思量着一会儿怎么跑脱身最快,既得护住妻子和侄女,还得把布顺利背走。
这三匹布可是两家人的指望啊!
伙计上下打量了云昭两眼,笑道:“公子一身书卷气,我还以为公子是个书生,不想竟是为商贾之家的少爷,张口就是几万钱的大生意。”
云昭微微一笑:“我不是什么少爷,只是一乡下小老百姓,挣点糊口钱罢了。
你们这么大一家店,几万钱的买卖算什么大生意啊!
若是能跟贵店长期合作,以后的大生意还在后头呢!”
云昭说着往马二牛身后的包袱上一指:“这不,我把样品都带过来了。
你们掌柜在不在?不在我就……”
“在!在呢!”云昭还没说完,伙计就表了态,好像唯恐大主顾走了似的。
伙计笑道:“今儿这不月底吗?掌柜正跟东家在里头盘账呢!
若不是您来,一般的客人我还真不敢去禀报。”
伙计伸手做请状:“您这边请,先喝杯茶休息一下,我去禀告我们掌柜。”
伙计把几人引进一间干净明亮的房间,让人奉上茶水,就离开了。
云昭淡定的坐着喝茶,马二牛和春杏如坐针毡,想数落云昭几句,劝她离开,看到门外侍立的小厮,又不敢说实话,怕被小厮听了去。
云昭把茶递到两人手里:“二叔,二婶,喝茶,这茶的味道还挺清香的。”
村里人除了谁家有红白喜事,买点茶叶沫子待客,平日谁家也不喝茶水。
若是平常有人给春杏递杯茶,她早喝了,虽然她最喝不惯茶水苦不溜丢的味儿,但是能喝个稀罕啊!
可此时她却没心情品尝这份稀罕,只顾后悔和害怕了。
后悔自己咋就昏了头,晕晕噔噔的就跟着她进来了,这下好了,门口还有人把守着,想跑都没地儿跑。
春杏挤眉弄眼的对云昭使眼色:“昭昭,既然掌柜的这么忙,咱们就先回去吧!
打扰人盘账多不好,咱们改天来也是一样啊,你说呢二牛?”
二牛连连点头:“对对,昭昭,咱还是回去吧!你娘一个人在外面,怪不放心的。”
马二牛心里比春杏还忐忑,这屋子哪哪都气派,连地面儿都是滑溜溜的石头砌的,一点土渣都没有,干净的都能照出人影儿来。
怎么看,这屋都不像是他能待的地儿,就像小鬼误进了神仙庙,浑身都不踏实。
还有屁股下面坐的垫子,也不知是什么做的,软和他都不敢坐瓷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