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纯被唤醒,眨了眨眼,缓缓吐出了一口胸腔淤积许久的气。
她摇了摇头,朝古渊说道:“无事,都已经过去了。”
古渊看着裴纯眼中莫名的情绪,搭在裴纯胳膊上的手指,忍不住用了几分力气,握住她的手臂。
“是,都过去了。”古渊将裴纯拉到了自己的怀中,用下巴蹭了蹭裴纯的额角。
裴纯抱着古渊站在院子的角落中,刚过了一会儿。
突的从远处爆发出一阵骇人的尖叫声:“陛下薨了!”
“陛下薨了!”
“陛下薨了!”
叫声沿着狭窄的宫道,瞬间传到了宫外。
等在外头的裴鼎抓住机会,挥了挥手,身后的兵卒便乘着破军之势,呼号着冲进了宫内。
马蹄声与厮杀声瞬间响彻皇宫。
清晨时分的阳光正好,裴纯再次见到爹爹的时候,他拎着一把刀,冷眼看着手下,将胡乱裹着被子的张家小姐从皇帝的寝宫拖了出来。
裴纯与古渊手牵着手,站在远处的高台上。
“谋害皇上,死罪难逃!”裴鼎冷声说着,话音落下的时候,一刀便斩断了张家小姐的脖颈。
是不是张家小姐杀的皇帝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需要一个人来顶替明澄杀了皇帝的罪名。
后方周围宫人全都吓得瑟瑟发抖,根本不敢看一眼面前血腥的场景。
太后赶来的时候,一眼便瞧见了自己选出的傀儡被裴鼎当场斩杀。
气的白眼一翻,差点没晕过去:“你这个乱臣贼子!竟然敢带兵闯入皇宫?”
尖利的嗓音顿时传遍整个殿前。
裴鼎冷笑一声,转身看向说话的太后,一身沉重的盔甲在寂静的殿前,发出互相磕碰的声音:“太后娘娘,微臣收到的消息,分明是面前这女子害了陛下。
微臣是来救驾的,您可千万别胡说!”
太后听得这番话,气的眼睛发红,颤颤巍巍的手指着裴鼎:“你个逆贼,我当初就不应该答应嘉善,将她许配给你!
就算你谋逆成功,也杀了嘉善的亲皇兄,她唯一的兄长!
你这般毫无顾忌,就算是登上了皇位,也休想嘉善与你之间毫无龃龉!
从今以后你们必定是仇敌!”
不得不说太后足够了解往哪里戳,才会戳痛裴鼎。
就在她说完这句话以后。
太后的眼中只能看见裴鼎微微皱起的眉头。
她伸手一把推开了围在身边保护着的大内侍卫,狠厉又决绝的一头撞向了一旁的柱子。
“现在,还多了个母亲……你和嘉善之间,隔了两条她最亲近之人的性命!”
轰隆一声,太后多年养尊处优的身子倒在了柱子前。
太后清楚知道皇帝已死,尘埃落定,她身边的星点大内侍卫改变不了结局。
她也知道,自己若是活着,在嘉善的心中形象定然是不好。
就凭这一点,绝对不可能让嘉善因为其谋反,就与裴鼎闹个不得安宁。
可若是她死了,这一切都会不一样,嘉善会与她一样,永远困在后宫,看着裴鼎登基后一个又一个女子接进宫中。
然后便会想起裴鼎才是那个,让她丢了公主身份、没了公主尊荣,只剩前朝余孽一个罪名的妻子,和毁了她一切的谋逆反贼。
人,也只会念着死人的好,不是么?
呵,爱情,只会是嘉善还是公主身份的时候才是爱情。
若嘉善没了公主身份,谁会一辈子只她一人呢?
太后死了,她身边的大内侍卫瞬间就被裴鼎身边的兵卒一拥而上,牢牢按住。
裴鼎只是垂着眼皮,站在台阶上,看着底下太后的尸体。
上辈子种种在脑中不断播放,嘉善的死亡,大儿子裴清的死亡,二儿子裴粹的死亡,三儿子裴湛与四儿子裴彻的死亡,五儿子裴净的死亡。
……还有最小的小女儿裴纯的……死亡。
周边一片寂静,半晌过后,他嘴唇微动,声音低的几不可闻。
“谁说登基称帝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