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遇安出来的时候,王赋生穿得气宇昂扬站在杨夫子身侧。
不知在和杨夫子滔滔不绝地说着什么,杨夫子面色冷凝不答话。
见沈遇安走过来,王赋生就不说话了。
不等杨夫子说话,王赋生问道:
“遇安你出来了,顺利吗?”
沈遇安点头。
这次等了没一会儿,剩下的同窗出来。
沈遇安看到高子赞出来,见他面色沉重,关心地看着他。
高子赞浅笑摇头。
一直到回了客栈,高子赞几人才说了覆试的事。
“题太多了,怎么都做不完。”
沈遇安看向说话的同窗,这人一脸哭丧。
“糊名的时候我才堪堪做完,太过急促了。”
“我熬夜写了,可是因为熬夜第二天起晚了,也有些仓促。”
众人说着这次的考院,面色都不是很好。
高子赞面色虽不是很好看,但还好,这不是他第一次考院试,心里稳一点。
“我倒是提前做完了题,可感觉诗做得不是很好。”高子赞叹息道。
另一个同窗闻言说道:“这次的诗真是对我们这些贫穷的学子不利。”
话落,大家都看向这位学子。
这位学子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怎么了?难道题不是翡翠白玉?”
这人说着看向沈遇安。
学生最喜欢问题的时候看向标准的学霸。
沈遇安年岁不大,但学问比他们好,他们虽羡慕,但嫉妒不来。
有时候太过优秀,别人连嫉妒都嫉妒不起来。
“这次的诗,题目应该是白菜。”
那位学子瞬间面色煞白。
他能考过正试也是有些本事的,若是寻常,他肯定早些看出题来。
这次诗题不难,甚至很浅显,在座的人除了他都看出了题目是什么。
这人呐呐道:“是了,碧绿如翡,玉白无瑕,可不就是白菜。”
杨夫子听到这话,皱眉道:“李是,这么简单的题,你没看出来?”
“卷子太多了,学生一时着急就,”这学子也一脸懊恼。
只要过了覆试,就有了秀才功名,已经成功了一半,栽在这种小事上,心里的懊恼更甚了。
覆试竞争本就大,知晓自己高中的几率不大,这位学子瞬间丧气起来。
也是因为这学子,大家都没什么心情继续交谈。
大家散场的时候,沈遇安见到陈耀祖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虽然大家都是竞争对手,可却也是同窗,如此幸灾乐祸,可见这人什么品性了。
陈耀祖也过了正试,覆试考得不错。
在听到同窗们不是会错题就是仓促交卷,心情不错。
李是看到陈耀祖这毫不掩饰的笑,瞬间气了。
“陈耀祖,你这是什么意思?”
大家转头看到陈耀祖脸上还没来得及收回的笑意。
虽然有些人心中会庆幸自己没会错诗,但大多数是为李是惋惜的。
当然也会有人觉得少了一个竞争对手,但大家不会这么过分,当着李是的面表露出来。
“我能有什么意思,这么简单的题你都做不对,还想考中。”
“你,”
眼看两人就要打起来,杨夫子冷斥两人。
加上有同窗拉着,到底没打起来。
不过因为这件事不欢而散了。
第二天一早,沈遇安起来的时候,发现大堂只有杨夫子一人。
先前正试不过那些学子都在杨夫子的安排下,和商行的人一起回永安县。
至于王赋生为什么不回去,沈遇安也不知道他。
好些个不缺钱的学子都没回去,大多都留了下来。
有些去参加诗会结交朋友,有些好奇今年谁高中,或者留下看一下今年院试出的题。
院试出榜后,朱卷也会张贴,大家都想看一下榜首怎么答的题。
见到沈遇安,杨夫子冷凝的脸露出淡淡的笑来。
“整个县学数你年纪最小,却是你最沉稳。”
也许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杨夫子看向沈遇安。
不,穷人家的孩子为人处世上,甚至多数比不上那些纨绔子弟。
别以为纨绔子弟就是玩世不恭,那些孩子从小耳濡目染,不知不觉间,见识处事也不是穷人家的孩子比得上的。
这就是现实。
那高子赞同样家贫,处事和圆滑上,却比不上沈遇安这个才十二岁的少年。
“难得夫子夸奖,是遇安的荣幸。”沈遇安故作搞笑道。
本是一句正常的话,偏沈遇安这么怪声回答,倒是让杨夫子有些好笑。
“既已考完,便可以和高子赞他们出去走走,放松放松。”
不过杨夫子还是告诫了沈遇安,让他别去那些地方。
王赋生刚下来,就被杨夫子冷声警告他别带坏沈遇安。
王赋生:???
什么情况,他刚下来,连早饭都没吃呢。
见他这样,杨夫子抿唇,不悦道:“总之,你别带沈遇安去那些地方,他还是个孩子。”
等杨夫子一走,王赋生嘴角一勾。
“哟,他还是个孩子。”
高子赞下来的时候,王赋生还惹沈遇安呢。
一问,好家伙,多了一个调侃沈遇安的人。
十天后才发榜,但大家都想知晓自己有没有高中,没有一人回去。
就连被坑下注了半钱银子的高子赞都抠抠搜搜没回去。
几人出去吃喝,看着高子赞从一开始的腼腆窘迫,到如今厚着脸蹭吃蹭喝,王赋生摇头失笑。
“高子赞啊高子赞,我看错你了啊,以前还觉得你人腼腆。”
高子赞龇牙吃着王赋生买的点心。
“赋生贤弟,回去我抄了书再请你们二人搓一顿好的。”
这几日王赋生也知道高子赞为什么这么穷的原因了。
原是觉得自己手中的银钱够了,没跟家中多要。
结果因为下注的原因,把手中的银钱花了一大半。
付了客栈的银钱,就剩下不多的一百多个大钱,这不就抠抠搜搜花钱了。
“我看你是该,不过我也下注了。”王赋生捂嘴笑。
“你胆子不小。”
“怕什么,我又没考中,和你不一样,谁会去告我。”
对于王赋生下注,沈遇安就没那么多事了,和王赋生说的一样。
他又没考中,他和高子赞还是有一定的差别的。
“我押了遇安第一。”王赋生压低声音道。
高子赞闻言,咽下口中的点心,双眼一亮道:“英雄所见略同,俺也一样。”
至于沈遇安这个当事人,一脸无语地看着他们。
对他这么有信心?他本人都没这么自信。
是夜,考官们连夜批卷。
桑学政长叹一声,站起身继续批卷。
在发榜的前一夜,录取的名额出来。
拆弥封打算把名次写上去,桑学政皱眉看着名单。
“慧极必伤,我看这名次压一下。”
“压什么压,这可是我们一同选出来的第一。”廖山长不赞同地说道。
当然,也有别的考官同意桑学政的提议。
另外的大儒却也赞同廖山长的话。
一时间,屋内考官们争得面红耳赤。
桑学政好似理解先前府试时高大人当时的心情了。
眼看桑学政要写下第一的名字,廖山长暴怒道:“桑老头,我看你是嫉妒少年英才,你要是压名次,我诅咒你痔瘻(zhi lou)一辈子不好。”
话落,屋内静悄悄的。
桑学政面色一僵。
好歹毒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