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卸完猪肉,幺幺磨刀,章屠夫就开始给闺女搞肉骨头。
两人动作麻利,一大锅骨头肉炖好了,香味飘的老远,那真是把隔壁邻居家孩子都馋哭了。
父女俩端了一盆肉,姿势整齐划一,撸袖子,坐板凳,然后翘上来一只脚,也不用筷子,直接抓起一只大骨头,嗷呜咬下一口!
嗯!真香!
父女俩吃的开心,投入极了,满脸小油花,锃亮锃亮的。
砰砰砰,很有规律的敲门声,一听就知道是花秀才,不,现在还不是花秀才,是童生。
花秀才名叫花吉甘,他哥叫花吉祥,现在他老子娘还活着呢,花吉甘格外受宠,一点活不让干,一家子供养只会读书的小叔子,让他嫂子颇有怨言,可只能忍着。
花吉甘住的离章家不算太近,约摸间隔了有两条街,应该不是闻到肉味了,估计知道他家今天杀猪去了,这才会来的。
毕竟平时可看不到他。
他是最早发现章幺幺好颜色的。
幺幺装作没听到的样子,继续大口吃肉,他爹自然不会提醒她,在他看来这个读书人不要脸的很,总是来骗他家闺女。
只剩下桌上的骨头了,幺幺一抹嘴,吨吨吨喝了几口热水,舒坦了……
砰砰砰,砰砰砰!
敲门声急促又隐含着怒气。
呦?为了一口吃的脸都不要了?还在呢?行吧,也得送你个见面礼不是?
幺幺突然站了起来,喜笑颜开,用袖子上的油又擦了把脸,“呀,是花小公子来了。”
章屠夫哼了一声,他早就听见了,只不过没有提醒闺女,反正他也不会走。
用手指头继续剔牙,也没站起来。
幺幺快速跑过去,一开门就看被冻的不轻,面色泛着青的花甘吉。
“花公子来了,有什么事吗?哎呦这手可真凉啊!”幺幺眼睛一亮,手已经不受控制的拉住了花甘吉的手,不停的摩挲,她手上的油啊,酱汁啊,都蹭了上去。
这花甘吉长得确实是好看,有点像陈浩民演的段誉。
小小少年身穿布衣,头戴方巾,此时被恶心的面颊泛红,好似害羞的小奶狗。
“章姑娘,男女授受不亲!请你自重放开我!”说完他用力抽手,幺幺不好意思的挠头,就给松开了手,出溜一下花甘吉跌倒在地。
“哎呦,你怎么摔倒了?那什么手手亲亲的,我能拉你起来吗?”
花甘吉“不用!”他自己站了起来,大冬天穿的厚,倒不怎么疼,就是感觉丢人,尤其是在章幺幺这种,低贱之人面前丢人,他暗暗瞪了她一眼。
花甘吉面色不好,在外头冻了一顿饭的功夫,又摔了个屁墩,能好就见鬼了。
“我是来买肉的,请章姑娘行个方便。”这死丫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以往来巧了还能吃上饭,今个竟然让他在外头冻了这么久!
花甘吉傲气凌然的开口,话倒是客气有礼,可他动作姿势无一不在看不起章幺幺。
“成成成,快进来吧。爹啊,花公子来买肉!”说着章幺幺就往里跑。
花甘吉在后边跟着,看着大呼小叫的章幺幺,鄙夷不已。
章屠夫一手拿着刀,一手剔着牙,“你去把锅洗了去!”
花甘吉看的直皱眉。
幺幺“哦!”幺幺跑走端着大盆子跑回厨房,外头都上冻了,他家洗锅用的是烧开的水,柴火都是花钱买的,算是很奢侈了。
那残羹剩饭的香味,霸道的冲着花甘吉鼻子里撞了进去,花甘吉下意识吞咽了下口水。
“要多少肉?”章屠夫皱眉又问了几遍。
花甘吉才反应过来,自然又是一阵羞恼,“不等章姑娘过来吗?”
“怎么了!占便宜没够是吗!要不要,不要滚!”章屠夫一刀插进木墩里,眼神凶恶。
“五文钱的肉,挑肥的割。”花甘吉弱弱的开口。
“切,五文钱还挑肥的,行啊,给你割。”说着手起刀落,割了一绺,刚好半斤,不多不少。
就这花家都是占了便宜了,他也是怕女儿跟他闹,不然吃屁吧!
这时候纯肥要十文钱一斤,瘦肉便宜些。
肥加瘦的五花,要十二文钱,部位不同,要价不一样。
花甘吉面色涨红,他又不是傻,当然知道章屠夫什么意思。
交了钱提了肉,就想走。
章幺幺喊住他,“哎哎,别走,等我会儿,我给你抓两根骨头!”说着继续洗锅。
花甘吉脚生根似的扎在原地不动了,偏嘴上说着“不用了!”
咣当,放盆子的声音,把他的话声音遮挡了,然后章幺幺继续干活,利索麻利把灶台都扫了一遍。
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说的就是花甘吉这样了,现在也不走,就等着。
【软饭硬吃,切~】手上把他父女俩啃过的骨头,就拿草绳栓了两根,提溜了过去,“给,骨头都是营养,敲开嗦个味,我可喜欢了。”
说着不由自主抓着花甘吉的小手,摸了两把锅灰,“你这手真好看,到底不干活,这手比女子都好看,又细又白的。”
花甘吉强忍住恶心,一把抽出手,“多谢,天色不早了,告辞。”
看着夺门而出的花甘吉,章屠夫挺满意的,好歹这次闺女只给了啃过的骨头,哈哈哈!
还没高兴呢,章幺幺伤心的转头,“爹爹~~”
章屠夫一个抖机灵,“好好说话,你这样怪恶心的。啥事,直接说!”
章幺幺气的冲到章屠夫面前,双手叉腰,“我不管,我今年也要新衣裳,要带花的,要红色的,绿色的,我不要灰色的!”
“你看那花公子,比我还像个女人!我不管!我就要!”
“还有你跟我把家打扫打扫,人家现在家家户户都打扫,就咱家这样,我刚洗锅,灶台都厚了一层!干活!”
章屠夫一时没抓住重点,但是知道两件事,一让他累一天了干活,二是女儿觉得花秀才比她像女人,闺女要新衣服。
“成成成,干干干,别吵吵了。早晚累死我!”看着女儿整天灰扑扑的,确实不太好,有些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