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在城楼上，看到孙思邈带着众人开始给感染瘟疫的百姓一一接种牛痘，心中的石头总算落地了。
接种牛痘之后，身体之中就会形成抗体，到时候这群百姓，便是彻底治好了。
李承乾对着身旁的王德发说道：“好好看，好好学。”
“接种牛痘，不仅是感染瘟疫的百姓要接种，即便是没有感染的百姓，也要接种。”
王德发：“啊？”
李承乾解释道：“那些没有感染的百姓，接种之后，身体之中同样会形成抗体，到时候便不会感染瘟疫了，你尽管按我说的去做就是了。”
“还有，马上安排人，将那些因为感染瘟疫而死之人的衣物，用过的器物，通通集中在一起销毁，不要有任何遗留。”
“而那些感染瘟疫的百姓的家里，也要全面进行消毒，等一会儿回去之后，我便会将消毒液给你。”
消毒液？
这又是什么玩意儿？
不过听名字似乎也是治疗瘟疫的。
王德发全部应承下来。
整整一天，所有百姓便全部接种上了牛痘，夜晚，回到住处之后，孙思邈找到李承乾。
“孙太医，这是有事儿？”
孙思邈点点头，将白天的情况大概汇报了一下，然后问道：“殿下，如今牛痘已经接种完成，不知需要多久，那些感染瘟疫的百姓才能痊愈？”
毕竟这种事情还是破天荒的头一次，孙思邈这心中属实没底。
现在那群感染瘟疫的百姓之所以肯接种，完全是冲着李承乾的威信与声望，可如果没有效果的话，对李承乾的声望无疑会产生影响。
需要多久？
这个李承乾还真没有确切的时间。
他沉思片刻，缓缓道：“应该不会太久，这个也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毕竟每个人的身体素质，和感染情况也不尽相同，所以形成抗体的时间也多多少少会有些差异。”
“身体强壮的，可能半天就能见好转，而身体孱弱的可能需要一天甚至两天功夫。”
“相信也就是这一两天就知道结果了。”
听到李承乾这么说，孙思邈也算是吃了一颗定心丸，只要什么是该观察病情了，毕竟总不能一直等下去。
“殿下，微臣还有一事不解。”
“今日王县令让人带来的那两头感染瘟疫的母牛已经足够给百姓们接种了，为何还要让王县令将那么多母牛带去城外的安置点，这完全没有必要了。”
虽然这些母牛感染瘟疫却好似啥事没有一样，可是百姓面对瘟疫，却对之如虎，即便这群母牛表现的再正常，还能向以前那样对待么？
在孙思邈看来，玄！
这群染病的母牛，百姓定然不敢轻易接触，更加不敢宰杀，只能弃之荒野。
而牛对农耕又极为重要，失去了它们之后，那以后的耕种也是一件麻烦事。
李承乾看出孙思邈的担忧，笑道：“孙太医原来是担心这个，我之所以依旧让那些母牛去安置点感染瘟疫，乃是打算等他们全部染病之后，将牛痘接种给陵川县的所有百姓。”
什么？
将牛痘接种给没病的人？
“殿下，微臣不解，没病之人接种，那岂不是让他们白白染病？”
“非也非也，孙太医，这没病的百姓接种之后，不但不会染病，反而同样会形成抗体，即便以后陵川县城再出现这瘟疫，接种过牛痘的百姓，也完全不用担心感染。”
“这也就是所谓的提前预防。”
听到李承乾的解释，孙思邈目瞪口呆。
这简直闻所未闻！
自己这么多年，看的医书也不在少数，怎么太子口中的这些东西，却是一点都没听过。
看到孙思邈惊骇的表情，李承乾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这怎么和他解释了。
“这个……听上去似乎的确让人难以置信。”
“可是事实就是如此。”
“这就好像是……这瘟疫就像是毒药，而牛痘是戒解药一样，给那些没有染病的百姓接种，就是提前让他们吃了解药，这样以后中毒，也就不怕了。”
这个解释还算通俗易懂，孙思邈瞬间明白了，只不过他还是有些疑问：“殿下，为何这解药可以持续时间如此久？”
李承乾翻了翻白眼，装作没有听到。
孙思邈则是开启头脑风暴，思考李承乾办法的可行性。
这件事冒的风险不可谓不大。
给感染瘟疫的百姓接种牛痘还好说，即便失败了，也可以说是一种尝试的解救办法。
可是给没有感染瘟疫的百姓接种，先不说人家同不同意，即便真的同意了，出事了咋整。
在孙思邈看来，这完全是在刀尖上跳舞。
而李承乾，也实在是胆大包天。
“殿下，这是不是太激进了，若是出了问题，只怕……”
孙思邈不敢说下去了。
若是出了问题，即便李承乾是太子，也免不了责罚。
至于他们，恐怕会更惨，直接人头落地。
李承乾自然知道孙思邈的忧虑，说道：“孙太医的担心也不无道理，只是还请孙太医回想一下，那些曾经闹过瘟疫的地方，再后来的时间里，可还发生过瘟疫？”
孙思邈开始回想起来，无论是自己道听途说的，还是医书中记载的事例中，似乎还闹过瘟疫的地方还真的没有再发生过。
只是这仅仅是书中有过记载的，那些没有记载的，谁又能知道是什么情况？
李承乾拍拍孙思邈的肩膀，说道：“孙太医，放心吧，本宫有自己的判断。”
孙思邈看着李承乾的灼灼目光，选择了相信！
而此时，他的心中还有了一个宏伟的想法。
“殿下，既然这样的话，那何不将我大唐百姓全部接种牛痘？”
“这样一来，那无论何地，便都不会再爆发瘟疫了。”
“不是么？”
李承乾拍了拍孙思邈的肩膀，说道：“孙太医，你是一个很有理想的人。”
“只不过有一个问题你考虑过没有，大唐百姓何止万万千，若是要给每个人都接种牛痘，又需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财力？”
“到时候牛都去感染瘟疫了，又拿什么来耕种？”
“这……”孙思邈的神色变得有些尴尬，“殿下说的是，是微臣考虑不周。”
“这也没什么，起码你的出发点是好的。”李承乾并没有介意，说道：“以后若是再有地方闹瘟疫，有了这次的经验，再治理起来也就会更加得心应手了。”
孙思邈点点头，这话说的没毛病。
……
第二天一大早，孙思邈便带着众多太医和郎中前往了城外的安置点，迫不及待想要查看百姓的病情。
接种牛痘之后，许多百姓都有不同程度的头晕发热的症状，虽然这种情况孙思邈他们在接种前就已经对百姓讲过了，可是当时正处在对太子的狂热崇拜之中，谁也没放在心上。
直到他们自己开始出现症状之后，这才开始担心起来了。
“这种办法，到底有没有谱啊？”
“哎，还是太冲动了。”
“大意了，当时应该更谨慎一些的。”
……
当然，这种话他们也只敢在心里说一说。
孙思邈一众太医，此时心中也是七上八下，开始分头查看百姓情况，心中不断祈祷着这种办法一定要有用。
李承乾今天也来了，只不过他十分镇定。
现在条件有效，接种牛痘的方式也十分粗糙，虽说风险要大上许多，但是能撑到现在的百姓，哪一个不是意志坚定的人，所以说，应该问题不大。
这一天，孙思邈他们都在这里，密切关注百姓的身体情况。
很快，便有一些人不再头晕，身上也不再高烧，而且感觉精神头也好了起来，力气也恢复了不少。
孙思邈等人急忙给这群人把脉，发现他们现在脉象平缓，所有病症都消失了，只是身体还稍微虚弱一点，便再也没有其他问题了。
在众人眼中，这人已经痊愈了，身体虚弱，乃是这么多天被瘟疫折磨导致的，现在瘟疫治好了，只需要静养几天，补充一下营养，到时候自然就可以恢复如初了。
有了这个成功的案例，一众太医信心大增。
本来这种方法，他们只是打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尝试，却没想到真的治好了瘟疫。
他们心中对李承乾的佩服，简直如同黄河之水一发不可收拾。
而那些感染瘟疫的百姓，看到真的有人痊愈了，此时也是无比激动，信心大增，之前还对李承乾在心中的暗自腹议也在此刻荡然无存，甚至还觉得【我特么真该死啊，竟然怀疑太子殿下】
第二天，越来越多的百姓痊愈了，当然，其中也有一些本就身体孱弱的人没有挺过去，对此却没有一个人指责李承乾。
接种牛痘有没有用，明眼人都知道。
李承乾站在城楼上，而这群痊愈的百姓，则是自发的朝着他的地方跪拜，并且口中大呼太子万岁。
看到百姓痊愈，李承乾心中也是有种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当救世主的感觉，还真不绰！
如今感染瘟疫的百姓已经基本全部痊愈，接下来就是给那些没有感染瘟疫的百姓接种，有孙思邈他们处理就行了。
是夜，李承乾又给孙思邈交代了一番之后，便打算第二天启程返回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