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舟朝门口走去,正好拦住了太子的去路。
裴玄一见到他,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他下意识地要走。
“突然想起今日还有些公务未处理,先行一步。”
沈舟拦住了他的去路,“太子且慢。”
“我想让你带我去雾灵山。”
太子脚步一顿,面色不复往日的懒散,嗓音清泠泠的,半晌才反应过来。
“阿舟,你方才说要去哪里?”
沈舟知道太子在雾灵山有些执念未处理,若是其他事还好,偏偏温宁中了药。
他只能冷下心肠,沉声说道:“还请太子带路。”
“救命之恩,沈舟定不相忘。”
太子抱怨了一声,“上次你推我下水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沈舟瞬间哽住,好在太子并没有为难他。
他同意了沈舟的请求,让他去备好马车。
待到沈舟走后,裴玄才走到空落落的院里,伸手接过一片飘落的花瓣,嗓音低声道:“我也好久没有去雾灵山了。”
“去去也好,也不知道师父种的梨树开花了没。”
“她那人最是贪杯,最爱梨花酿了。”
“说好等我酿出了好酒,她就回来的。”
“师父惯会骗人。”
……
院里空落落的,只剩下裴玄的叹息声,随着落花和风一同埋入了泥土里。
沈舟对雾灵山了解的并不多。
只知道雾灵山是太子年少拜师的地方,后来他的师父出去云游了。
太子独自一人守着雾灵山好长一段时日,很是颓废,直到有一天,他突然让人将山封了起来,在院里种满了梨花。
而他自己,却再也没有踏足雾灵山了。
这次若非是沈舟要求,裴玄也忘了自己有多久没有去过雾灵山了。
雅致的竹屋依旧如故,门前流水潺潺,就连当的瓜棚也长满了野花,稀稀落落,更显孤寂了。
门前的风铃有些老旧了,再也发不出当日那清脆悦耳的铃声了。
裴玄曾想将这门铃扯下,若非这铃铛,他偷亲师父的事也不至于被她发现。
可是,一想到这毕竟是她留下来的。
裴玄又舍不得了。
裴玄带沈舟去了后山的清泉,自己回到了曾经居住的竹屋里。
看着熟悉的一切,往日的那些甜蜜记忆袭来,揪得他心口微疼。
【师父,你当真一点儿也不喜欢我?】
【哪怕只是片刻的动心,都不曾吗?】
【不曾。】
裴玄握着手里的笔,师父走了,被他逼走了。
她对他有救命之恩,教养之责,唯独没有半点情爱。
裴玄叹了口气,不愿意再留在这里,他怕控制不住自己,又生出了想去找师父的念头。
他答应过师父,不能再去打扰她了。
裴玄走后,整个雾灵山就剩下沈舟和温宁。
沈舟将小姑娘安置在灵泉里面,这灵泉水常年恒温,且有疗养的功效。
温宁刚入灵泉,就觉得困扰自己的那股燥热消退了不少,周身都畅快了不少。
她忍不住呻吟了一声,灵泉的滋养让她恢复了些精力。
她缓缓睁开眼眸,疑惑地看着沈舟,“世子,是你将我放下去的?”
沈舟闻言先是一愣,“不是我,是宫里来的嬷嬷。”
“她有事,先回去了。”
温宁点了点头,看着沈舟依旧站在那里,突然想起来自己眼前的状况。
虽说自己是穿着衣服在泡,但毕竟也是在泡澡。
实在不宜有人在场。
她面红耳赤,轻声地开口赶人。
“世子,我自己在这里泡就好,你……”
沈舟笑着打断了她的话,嗓音慵懒道:“阿宁,你在担心什么?”
“我如今这副模样,能对你做什么?”
温宁被看穿了心思,面色更红了:“我……”
沈舟好整以暇地从上到下都打量了一番,然后颇有君子风范地转过身去。
“阿宁放心,我不看你。”
“我在这里守着,有事你叫我。”
温宁看着他坐在轮椅的背影,心蓦然有些安定下来。
一开始她得知宋晏的诡计后,她既惊又怕,她怕失了名声,更怕宋晏得逞。
当时她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态,若是实在不行,她便一头撞死在门前的石狮子处,也绝不让宋晏如愿。
但是她那一路慌乱逃跑的时候,她竟鬼使神差地想起了沈舟。
她当时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若是自己死了,沈舟会不会难过?
大概会吧!
他看起来还挺满意自己的,若是她在婚前被人逼死,想必沈舟也会替自己报仇。
那时候她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跑出去的。
只是没想到上天眷顾,竟然让她碰到了前来寻她的沈舟。
温宁从未有过一刻,如此渴望见到一个人。
她当时只顾着害怕,却忘记问沈舟,他可会在意自己的妻子,在婚前发生这样失态的事情。
若是他介意……
温宁一想到这里,心就隐隐作痛,她鼓起勇气,对着岸上的沈舟问道。
“世子,你介意吗?”
沈舟见温宁叫自己,诧异地转过身子,嗓音温柔缱绻。
“阿宁,你说什么?”
温宁垂首,原先的勇气在看到他的这一刻尽数消退。
她突然有些害怕,听到沈舟说他介意的话。
她怕沈舟会嫌弃自己。
沈舟看着小姑娘失落的神情,突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看来这药性是退了,都有精力胡思乱想了。”
他朝温宁递过去干净的衣物,温宁犹豫了一下,缓缓地接了过去。
只是温宁没想到,她的指尖刚碰到衣物的时候,就被沈舟一把握住。
温宁愣住了,她原本的袖子滑落下来,露出里面皓白的手腕,肤如凝脂,微微透着水汽。
温宁羞红了脸,嗓音软软地哀求道。
“世子,你……”
沈舟没忍住握了握小姑娘的柔夷,小姑娘还是一如既往的又香又软。
沈舟眸色暗了暗:“阿宁刚才不是问我介意不?”
“我想了想,应该认真回答你的。”
温宁愣住了,但还是忍不住小声提醒道:“我知道了,世子你先松开。”
沈舟墨色的眼眸染上了笑意,“放开?”
“那不能,我这辈子都不会放开阿宁。”
“不管发生什么事,我心里都认定你了。”
沈舟嗓音蓦然低沉了下来,“阿宁,若是今日我没来,你该如何?”
温宁光是回想,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有些后怕地说道。
“我会撞死在门前的石狮子处,自证清白。”
沈舟想到那一幕,一颗心就像被人死死拽住,心痛难忍,嗓音也不自觉冷冽起来。
“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