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福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这个富贵的大老爷行礼,他手里的油纸包都差点儿掉地上了,福老夫人是大长公主?!
福荣大长公主看了眼对面的大理寺,片刻后恍然,陆正则续娶的生了一个,好像就是在大理寺当差。
她看着发丝间也有了白发的陆正则,不由叹了口气。
当年她女儿永安郡主病逝三年后,陆正则就续娶了,她让人将陆府砸了个稀烂。
可看着还年幼的陆询和陆诚,她再为女儿伤怀,也不得不让自己放下。
索性后娶的这个,是个软和性子,待陆询和陆诚极好。
后来,她听说陆正则将年仅五岁的三子送去玉渡山习武,她虽觉得不可思议,但也没有多过问,陆让与她没有关系,她无权过问。
一晃眼,她女儿已经死了二十多年,陆家现在除了陆询和陆诚,也几乎和长公主府没有关系了。
福荣大长公主最后对着陆正则点了点头后,由丫鬟搀扶上了马车。
福荣大长公主贵为先帝的胞妹,荣华一生,可是驸马,儿子,女儿,先后离世。
曾经伉俪和美的一家,现在独留大长公主一人。
陆正则站直了身,看着马车越走越远,直到看不见影了,才转身走向侯府的马车。
都走了,独留小福一人在风中凌乱。
现在小福想想在大长公主面前,他到底胡说八道了些什么。
为了鼓吹铺子里的吃食,他说的什么,他说这是从宫里流传出来的手艺!
完了完了完了……
阮玉薇从济仁堂回来的时候,心底心底已经是慌乱无比,丝毫没有注意到门口同样慌乱无比的小福。
她没有让程雪松给她把脉,任由程雪松套了几句关于陆让吴州府的话。
她趁着程雪松被叫出去的空档,她看着桌子上的小竹筒,想着苗岩被杀的那个晚上,苗岩中刀的毒就是这只小虫吸干净的。
若这虫这样的厉害,程雪松的法子恐怕也是用的这个小虫子。
若是这虫也能治她的这个什么离魂蛊呢,她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滴了两滴血在竹筒里。
那只看着还有些恹恹的虫子,接触到血后,一下就扭动了起来,片刻后似乎还大了一点儿。
她还没能仔细再看看,程雪松就回来了。
从济仁堂初回来的路上,她越想越不对,那条虫若是以毒为生,为什么会吸了钟冠霖的毒会越来越弱。
她的血两滴下去,不仅肉眼可见的活跃了起来,还大了点儿!
无名说的话没有错,她就是一个行走的活血蛊!
已经临近晌午,铺子的更多了些。
铺子里几人几乎忙得脚不沾地,一间小小的厨房已经不能满足这么多的人了。
焦阳和陈广丰两人走出大理寺,抬眼看向对面,铺子里满满当当的,没有一个多余的位置。
自从食肆扩了铺子以来,只要是饭点儿来,再也没有空位了。
两人走近了,才发现和陆大人一样,同样消失了一个多月的阮娘子回来了!
焦阳,“诶!阮娘子何时回来的?”
阮玉薇回过神来,就看到以前常常在食肆吃老三样的三位大人,现在只来了两个。
“焦大人安好,我是昨儿回来的。”
“噢——”焦阳意味深长,陆大人也是昨儿回来销假的。
陈广丰才不管焦阳在哦什么,跟阮玉薇打了一声招呼后,就迫不及待地进店了,现在食肆的肉卤抢手得很,他已经扑空好几次了!
焦阳现在觉得再好吃的吃食,也没有陆大人的谈资来得诱人。
他朝阮玉薇挤了挤眼,“陆大人一直忙到现在,也还没有吃饭呢。”
阮玉薇看着焦阳像抽筋一样的眼睛,有些不明所以。
但是现在,程雪松手中的这条不知到底是什么虫的虫,肯定会想办法要弄到豢虫盒。
阮玉薇的眸光微敛,片刻后笑道,“小店承蒙各位大人的抬爱,大人没有时间来吃,小店也是可以给大人送的。”
焦阳笑眯了眼,立刻点头道,“都是对门的邻居,我就在这儿吃,阮娘子给陆大人送点儿就行了。”
阮玉薇回到厨房,看着所剩不多的食材,炒了两个小菜,又切了一碟子猪耳,想了想后又带了点儿果酒。
她拎着食盒走出厨房的时候,已经寻到座位的焦阳看到她的笑容更甚了!
阮玉薇觉得焦大人的笑有些渗人,只能加快脚步走出了食肆。
大理寺,她这是第三次进来了。
第一次进来,是那个无头女尸案,她第一次见到陆让。
第二次进来,是水井案,她遭受流言蜚语,是陆让替她解了围。
现在是第三次了,她还是和陆让不熟,却又有点儿熟悉。
陆让的书房就在她第一回去的议厅的对面。
“陆大人。”
陆让停下笔,抬头就看着门口的人逆着阳光,看不清她的脸,但是她手中提着的食盒,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他的手微微一颤,一团墨滴在他写了一半的札子上。
陆让看了眼已经废了的札子,将狼毫笔搁下,“阮娘子,莫不是来给本官送饭来的吧。”
阮玉薇提着食盒走了进来,“我离开铺子一个多月,还以为会倒闭呢,没想到越来越红火。”
“小福说,是宋衡给他送去的钱,才扩了旁边的铺子。”
她打开食盒,将里面的菜和酒都端出来放在桌上,“大人这么大的恩情,一点儿小菜哪里能聊表小女子的感恩之情。”
陆让起身走到桌边,“阮娘子要是真心想谢谢本官,还是早些帮本官破蛊,莫再摇摆不定,有时候左右逢源,未必就能让阮娘子做出最优的选择。”
阮玉薇,“……”
她就知道陆让的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阮玉薇将筷子递给他,“当初,死在济仁堂的那个苗岩,程雪松从苗岩的体内得了一条虫,他就是用这条虫,治好了钟冠霖的痴症。”
无名没有否认过他不是苗栗族,而他和程雪松是同胞兄弟,若是程太医隐瞒了苗人的身份,拿无名来练蛊。
这一场布局了近二十年的局,也不是说不通。
只是端看程雪松到底知道多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