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若兰,你不会是来说服我去死的吧?”云媞只觉十分好笑。
亏她刚才,还觉得这位将门虎女是憋着什么杀招。
“当然是,不然呢?”秦若兰看到云媞眼中闪过的讥诮,好像她这个人十分可笑似得。她腾地一下站起,“你不会是不想死吧?我要是你,早就干干净净地抹了脖子,不给旁人添麻烦,不给家族蒙羞。”
秦若兰双手掐腰,对着云媞一扬下颌,“怎么,你们牧家,没教你这些?”
知道秦若兰对自己没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云媞本该松一口气。
可想起刚才那特意找来奸污她的男人,身上穿着傅轻筹的衣裳,也是秦若兰的苦心策划。
云媞只觉眼前这张漂亮的面皮让人十分恶心。
云媞:“牧家教了些什么,你大可以去问牧云安。倒是你,秦若兰,你们秦家世代忠良热血,怎么生出了你这么个不知好歹的蠢东西。你这套手段,是你爹教你的,还是你娘?”
“你怎么敢污蔑我爹……”
“既然你爹你娘都没教过你,那今天我就来告诉你!”
云媞上前一步,她眼中灼灼的光华,逼得秦若兰后退了一步。
小腿撞上身后的椅子,身子不稳,踉跄了一下。
好悬没稳住身体。
在这么个失贞女面前失态,秦若兰只觉是丢了面子,脸色一下子涨得通红,“你、你……”
云媞继续上前,一把钳住秦若兰下颚,迫她抬起头直视自己双眼:“若有人该死,也该是那害人的凶手,而不是无辜受害的我。你明不明白?”
云媞一脚踏上白绫,“我从那个地狱里一点一点爬上来,九死一生活了下来。你居然觉得你凭着三言两语,就可以叫我去死。秦若兰,你真的,蠢得可以。”
她手猛地一甩。
险些把瘦弱的秦若兰推了个跟头。
秦若兰眼中涌上生理性泪水,扶着椅背,不住地喘着粗气。
不对,这全不对啊!
牧云媞为什么不肯去死?她明明就没了贞操,为何还敢苟延残喘地活着?
这……这跟《女则》《女训》上说的,不一样啊!那上面不是说,女子最宝贵的财产,就是女德吗?怎么会有人,这样无耻……
秦若兰咬着嘴唇,一张小脸全白了,“你……你原来不肯死。”
“自然不肯,”云媞冷道,“你敢杀我吗?”
“你……我……”
秦若兰看着地上被云媞踩过的白绫。雪白得刺眼的绫子上,留下云媞的半个鞋印。显得无力又荒唐。
秦若兰被云媞一步步逼出了柴房,只能扔下一句,“你,无耻!”
就这么捂着脸跑了。
见秦若兰从云媞处出来,一声言语也没有,就回了自己院子。花嬷心中痒痒,差人去打探。
叫秦若兰隔着门骂了回来,“那是个没脸没皮的贱人,不肯、不肯就死!你们自己想法子吧,就让太子妃杀了她,也行!”
小丫鬟战战兢兢地把秦若兰这话报了回来。
“没用的东西!摆那么大的谱儿,还以为多么高明有手段呢!也不过如此!”花嬷皱眉,忿忿道。
一旁,婉婷拧着眉头,“嬷嬷,秦侧妃不中用……可那女人,却是万万留不得。”
真等到太子回来处置,她们可就完了!
“不然……”婉婷看向缩在床榻上酣睡的牧云安,“给太子妃一把刀,让她去了结了……”
“不行!”花嬷断然阻止,“太子临走时,把太子妃交给老身照管。她若那般行事,老身也逃不了责罚。”她看着婉婷冷哼一声,“你也不可能独善其身。”
知道万一出事,花嬷一定会供出自己是个帮凶,婉婷脸色一白,心中发急,“可也不能就这么放纵着……毕竟,夜长梦多……”
“自然不能就这么放着不管……”花嬷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睛猛地一亮,“牧家的府兵!”
若是能诓府兵入府,兵荒马乱的,保不住一个牧云媞,也是很正常的事儿吧?
就叫她,死在他们牧家人手上!
花嬷定了计策,向婉婷:“去,叫牧家人进来!”
太子府外,深巷之中。
牧殊城带着府兵熬了一夜,自己正在马上小鸡啄米一般,昏昏欲睡。
“牧老爷,太子妃叫敞开后门,迎您进去呢。”
牧殊城猛然一惊,清醒过来。
他低头看向马边的小侍女,拧眉,“你是个眼生的,不是从我牧家出来的吧?”
婉婷心中直骂牧殊城胆小如鼠,面上却只能堆出笑来,“是,奴婢是太子殿下拨到太子妃身边伺候的贴身侍女。”
牧殊城:“叫金岚出来说。”
金岚……已是死了。
婉婷又在心中把这老货骂了千千万万遍,才勉强笑道:“太子妃急着见您。不然,您先进去,见到了太子妃,不就一切都明了了吗?”她目光隐晦地扫了一眼牧殊城身后,身穿青色轻甲的牧家府兵,“太子妃有要事要和老大人您说。”
牧殊城看向眼前的婉婷,只觉疑窦重重。
那信是牧云安手书没错。
可来送信的小厮,和来叫自己入府的小丫鬟,他都不认得。
以他对牧云安的教诲,该知道最贴心的下人,定是从牧家带出来的家生子,怎么会派外人来说?
私自带兵进入太子府,这事儿太大了,不容有失。
况且,他已带着府兵在外面守了一夜了。这夜里消消停停的,什么事儿也没发生啊。
到底是叫他来干什么?
不会是那不孝女牧云安,和李怀肃一块儿图谋了什么,又要坑死他这个老岳父吧?
牧殊城文臣的缜密性子在此刻发挥到了极致,他手指紧紧攥住缰绳,目光游移不定:“叫太子妃先来见我。”
婉婷有些急了,“老大人,您这就有些难为人了,太子妃是深闺妇人,无事怎么能出得府中?就是出不来,才要派奴婢出来传话不是?”
牧殊城到底是为官多年的老狐狸,哪里能被婉婷一个小丫鬟三言两语糊弄住?“我的女儿也不让见,女儿身边伺候的丫鬟也不让见,也不说个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牧殊城冷笑一声,“我们牧家人,如今可是愈发地不敢进太子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