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上次宴会几个小姐妹围绕命题,将歌舞书画讨论的火热,而尸却格格不入,连话都插不上一句。
又或是上次莽撞上台后,一开始的窘迫,与那些从容不迫,落落大方的贵女们形成鲜明对比。
总之,向来高傲自满,逃避学习,厌恶礼仪规矩的尸尸,深受打击。
这也是尸尸第一次直观的明白,自己与旁人的差距。
好像尸除了那身突然获得的能力,其他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所以尸长大了!
尸要学习!
尸不要做只会暴力锤人的野丫头。
尸也要做那种,知书达理,还精通各种才艺,会温言细语说那些听不懂还文绉绉的话,香香软软又漂亮乖巧的大家闺秀!
吱呀~
吱呀~咯儿~呲~~
整个偌大的永昌王府都笼罩在这时而像是锯木头,时而像是杀鸡的尖利恐怖声音中。
所有下人都神情痛苦的绕开东厢院的方向走。
而霍家三口和桑家三口,都捂着耳朵,一脸痛苦又担忧的站在东厢房的院子外。
六人心中同时倒计时。
三。
二。
一。
下一瞬,便见一约莫三十来岁,一身素雅青衣装扮的女子,如疯了般,脚步慌张的从东厢院里冲了出来。
那张原本清丽淡雅的面容此时格外狰狞,她边往外冲边崩溃的猛抓自己头发。
见到院外站着的六人时,她如看到救星般,眼里迸发出惊人的亮光,嘶声喊道:
“王爷,王妃,你们杀了我吧!
教不了,教不了啊!
实在教不了啊!
呜呜呜呜~~~”
六人见此似乎毫不意外,小王氏和徐氏还熟练的忙上前安抚情绪崩溃的女教习。
而另外四人则是齐齐伸头望向院门里,眼神似有丝丝惊恐,像是在害怕什么。
“走走走,先离开这儿!”
霍令行语气急切的催促道。
小王氏和徐氏闻言,没问为什么,反而是像反应过来什么般,一人一边拖着女教习的胳膊转身就要走。
七人那慌乱的背影,有那么点慌不择路,落荒而逃的意味了。
可走了还没两步,背后传来的一道,稚嫩,娇柔又甜软的声音,让他们慌乱的背影齐齐一僵。
“爹爹,娘亲,弟弟,霍伯伯,徐姨姨,云霆哥哥~~
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呀?
怎的来了也不进来坐坐呢?
是诗诗哪里做的不够好吗?
还是你们都不喜欢诗诗了吗?”
一身粉色华丽裙装的小姑娘出现在小院门口,一头乌发不再是如以往那般,扎着可爱俏皮又清爽的两个小花苞。
小小的脑袋上梳着繁琐的双丫髻,插满了叮铃作响的各式金银玉质步摇。
远远瞧着就让人觉得脖子疼。
手里还捏着块与衣裳同色的小帕子,小嘴说一句,那粉色小帕子便跟着摇一下。
而跟在小姑娘身后的刘家姐妹,丝毫没觉得小姑娘这般有何不妥。
俩人眼神坚定又温柔的看着小姑娘的背影。
一人眼里写着:啊啊啊好可爱!
一人眼里写着:啊啊啊好厉害!
几步外身子僵硬的七人,绝望的闭了闭眼,而后机械的转过身。
一个个面带僵硬的假笑,不是摇头就是摆手的。
“哪里哪里,怎么会不喜欢诗诗呢,我们......我们是怕打扰了诗诗,想等晚些再来的。”
“啊对对!”
“是啊是啊,呵呵~晚点来,晚点再来。”
刚刚还神情落寞的小姑娘闻言,瞬间欣喜的抬起头,那双湿润的杏眸,亮晶晶的看向几人。
对面几人冷不丁对上小姑娘那,红彤彤的脸蛋,黑乎乎的眉毛,还有那张红艳艳的血盆小口。
辣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但是被他们硬生生给忍住了。
而后又见小姑娘,一步做三步的,迈着小碎步哒哒哒跑上前,满脸希翼的发出盛情邀请。
“没关系哒~
诗诗今日又新学了样乐器呢,你们要不要进来听听呀?”
小姑娘说完便害羞的低下头,静静等待着几人的回答。
而小小年纪的桑家乐闻言,仿佛是预见到什么极其可怖的事情般。
一双黑亮的眸子里满是惊恐,两只小胖手死命的在身前摇摆。
“不......”要啊!
可才刚说了一个字,就被一旁的桑铁子给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嘴。
小闺女好不容易愿意学东西了,可不能打击她的自信心啊!
桑铁子这个老父亲,无视霍家父子在旁边疯狂使的眼色,眼含热泪的连声道:
“好好好!”
说完便松开桑家乐,死死拽住一旁想要开溜的霍家父子。
好兄弟,有福一起享,有......
七人,连同想逃,却怎么也逃不掉的女教习,一脸视死如归的,跟在迈着欢喜雀跃小步子的小姑娘身后。
垂眸盯着前面那两只缓慢挪动的精巧绣鞋,两家人眼底不约而同划过一抹沉思。
到底是哪个天杀的教死丫头这么走路的!!!
若是以往,死丫头想怎么走便怎么走也就罢了。
可如今!
这速度对他们而言,无异于钝刀子割肉啊!
待几人精神备受煎熬的缓慢挪进院子里,便看到院子中央放了一张矮桌和矮凳,旁边还恭敬的站着翠柳和李嬷嬷。
而那矮桌上除了放着一套茶壶,两盘糕点,还有一把......
二胡!
矮桌的正对面,还不多不少的正好放着七把椅子。
两家人熟门熟路的,拉着一脸狰狞的新来女教习,走到那七把观众专属桌椅,乖巧落座了。
而向来恪守规矩的李嬷嬷和翠柳,这次却慢半拍,等人都落座了,才反应过来有人来了。
表情麻木,眼神空洞又呆滞的走上前,对着几人微微福身行礼后,便直接站在了几人身侧。
见此,原本跟在尸尸身后的刘家姐妹,也忙快步走到李嬷嬷身边站定。
一时间,所有人那有期待,有挣扎,有痛苦,有认命的目光,都落到了尸尸身上。
观众已就位。
尸尸孺子可教般,满意又欣慰的点点头。
施施然走到矮桌前,毫不犹豫的拿起那把今日份的刑具—二胡!
在几人痛苦挣扎的目光中,优雅落座。
架好二胡后,那张血盆小嘴冲几人微微羞涩一笑,而后右手拉弦。
下一瞬。
吱呀~咯儿儿~吱......
魔音响起。
对面坐着的七人瞬间被戴上痛苦面具,头发丝儿都竖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