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子原本便是吴家的婢女,她的卖身契正紧紧攥在孟文秀的手中。面对这样的情形,她又怎敢真的跑去与官府对簿公堂呢?
楚宁安表面上似乎松了口,表示愿意将她留在身旁,但自始至终都坚持一点——必须经过官府的明路才行。
此刻,眼看着周围众人的态度瞬间都倾向了楚宁安,她的心猛地一沉,一股无法言喻的恐慌如潮水般涌上心头。然而,当脑海中浮现出家中亲人的面容时,她深知自己已别无选择,只得硬着头皮再次尝试去说服眼前的男子。
她缓缓抬起那张泪眼朦胧、楚楚可怜的俏丽面庞,用哀怨且带着几分惧怕的目光直直地凝视着楚宁安,颤声说道:“公子,您何必如此苦苦相逼于我呢?蓉儿虽然出身卑微,但也是正经人家的女儿呀!您为何非要给蓉儿冠以这奴籍之名呢?”
听到这话,楚宁安顿觉心中一阵烦躁。他微微皱起眉头,脸上那惯有的温润如玉之色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严肃和冷峻。
他挺直身子,义正言辞地回应道:“当初分明是你亲口所言,只要我能给你提供一个安身立命之地,你便心甘情愿地为奴为婢。可现如今,你却反过来埋怨我逼迫你卖身为奴,这究竟是什么道理?难道你以为这般出尔反尔便能轻易改变既定事实吗?”
他根本不给她丝毫解释的余地,紧接着说道:“你若不想前往官府验证身份,大可就此转身离开。明明是你自己在这大街之上死缠烂打,如今反倒回过头来怪罪于我?”
说完,楚宁安毅然转过身,直面周围围观看热闹的人群。
他双手抱拳,深深地施了一礼,朗声道:“在座的各位叔伯婶娘们皆是操持家务、管理宅院的行家里手。请问有谁胆敢如此轻率地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带回自家宅邸,任由其被豢养驱使呢?大家都知道,去年孟家村还遭受过山匪的洗劫。谁敢断言这个女子不会是那些贼寇土匪们派来的奸细,企图刺探我们这些善良百姓家中的情况呢?”
众人听了这番话,顿时心生恐惧。楚秀才所言极是呀!众人再也不敢轻易开口为那名女子求情辩护了。
然而,即便到了这般田地,那女子依旧不肯罢休,仍试图卖弄唇舌。只是她趁着人们不留神的时候,悄悄地又往后倒退了几步。嘴里还不停地哀求着:“公子啊,蓉儿真的不是什么奸细呀,蓉儿可是正经人家的闺女啊,请您发发慈悲,可怜可怜蓉儿吧!”
“阿喜,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将这人速速送往县衙!”只听楚宁安一声怒喝,犹如惊雷炸响,震得在场所有人皆是心头一颤。
阿喜脸上带着的那抹憨厚笑意,抱拳高声应道:“是,公子!”
说罢,阿喜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拦住那名女子的去路。
那女子眼见形势急转直下,心知此事已然无法挽回。她从地上挣扎着站起身来,一边抽泣着,一边用哀怨的眼神死死盯着楚宁安,嘴里还不忘声嘶力竭地控诉道:“公子既然如此铁石心肠,不愿意出手救助蓉儿,那蓉儿就算再怎么不知羞耻,也断然不敢继续纠缠于您啦!这茫茫天地之间,总归还是有能够容纳我这苦命之人的地方吧……”话音未落,那女子突然转身,企图趁着混乱挤出人群,逃之夭夭。
然而,此时此刻的楚宁安又怎会轻易放过她呢?毕竟,他心中清楚得很,此女背后必定有人指使,若不能将其幕后黑手揪出来,日后恐怕还会生出更多事端。
那女子刚刚迈出脚步之际,楚宁安身形一闪,如鬼魅一般挡在了她的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与此同时,周围围观的众人似乎也察觉到了其中的端倪,他们纷纷围拢过来,虽然并没有直接动手拉扯那女子,但却也有意无意地堵住了她所有可能逃脱的路线。
“晚了!”楚宁安脸色一沉,声音冰冷得仿佛能掉下冰碴儿来,“我此前已经给过你机会,让你适可而止,可是你却偏要苦苦纠缠!既然这样,咱们就到县衙去把事情说个清楚明白吧!”
此时的楚宁安已然收起了往日里那如沐春风般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满脸寒霜,让人不寒而栗。那女子眼见自己成为了众人指责的对象,这才如梦初醒般意识到大事不妙,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恐惧之情。
只见她惊慌失措地推拉着周围那些围堵上来的人群,如同一只被困住的野兽一般,声嘶力竭地大吼道:“走开!都给我走开!别挡着我的路!我不要去县衙!”
然而,此时此刻,人们早已将她的阴险狡诈看在眼里,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呢?
“我与小厮都是堂堂七尺男儿,实在不方便强行扭送一个女子前往县衙。所以,在此我愿意出每人五两银子,恳请各位伯娘婶子能够不辞辛劳,帮我们这个忙,将此女送到县衙,以正视听,也算是为百姓们除去一大祸害!不知哪位好心的伯娘或者婶子愿意挺身而出呢?”楚宁安高声说道,目光扫视着四周的人群。
楚宁安这番话当真是说得精妙绝伦、滴水不漏!仅仅用了寥寥数语,便将那前来帮忙之人捧上了英雄的高位,仿佛他们所行之事乃是拯救苍生之举一般。更令人心动不已的是,事成之后居然还有白花花的银子可以收入囊中!如此美事,谁能不为之心动呢?
此时,人群后方,有一个身着小厮服饰的男子察觉到形势似乎有些不对劲。他那双贼溜溜的眼睛滴溜一转,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在前边的时候,悄悄地挪动脚步,一点一点地挤出人群,撒丫子朝着镇子的西头狂奔而去。
不消片刻功夫,两个身材粗壮的女人挤到了楚宁安面前,接下了这份差事,如同拎小鸡一般将那女子提了起来,毫不费力地把她塞进了一旁的马车里,跟随着阿喜一同向着县衙的方向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