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些时候纪咏送了信来,说宴席就不必了,他也不过来,又在信中说皇帝狗眼看人低……咳咳,他也是真敢大大咧咧写下来。
说他不过是说了句十年成为首辅,就被斥责狼子野心、追名逐利,还不让他进翰林,反而打发他去做个福亭观事,明显的打压他。
叭叭叭说了一串,全是倒苦水。
“他也真是艺高人胆大。”窦晗看着纪咏在信中毫不犹豫指责皇帝,抽了下嘴角。
芙蕖在旁磨墨,窦晗提笔回信:哦。
外加几句敷衍的安慰。
笑话,她才不信纪见明真的会按照要求乖乖走下去,连篇抱怨宛如愤青,这像纪见明吗?
他肯定暗戳戳憋着事儿呢!
但他不说,窦晗也就不问,只看哪里有大动作就是了。
——窦晗充分相信纪咏的搞事能力。
“拿去给姐姐一起送吧。”
……
端午节前几日,窦世英传信来说要来田庄开办端午宴,也暗示了世家子弟前来,想给两姐妹相看。
上次窦昭窦晗不愿他插手,这次窦世英就找了崔氏说项。
两姐妹无奈拿了东西回去。
王映雪让她们绣虎符,展现绣技,以示心思灵巧。崔氏也同意了。
如今她与窦世英关系和缓,心中大石放下一半,另一半便是两姐妹的婚事了。
窦晗看着泽芝传来的信件。
信中说窦世枢得罪邬阁老,被迫在家休沐,不过窦家邀请了魏廷瑜和邬善赏花,而邬善近日被调任太常寺丞。
“这么等不及。”窦晗烧了信纸。
才刚被罚就忍不住动作,窦世枢还真是一心想往上爬。
攀煊赫门第,结望族权臣。
但一个只有表面风光,一个刚被窦世枢得罪。
“祖母这次竟不站在我们这边了。”窦晗托着下巴,“可是姐姐没兴趣成婚,我也是啊。”
芙蕖劝慰:“老夫人也是担心小姐日后。”
如今崔氏还能以孝字压人,过个几年崔氏不在了,两姐妹就是兔子入野兽窝,抽筋剥皮都不够。
更别说窦世英就是个耳根软的,王映雪吹吹枕头风就给他哄了去。
这才是崔氏最大的担心。
“但有些事也不能跟祖母明说。”窦晗不怎么高兴。
她觉得男人就代表麻烦。比如纪咏,性情疏狂,喜欢剑走偏锋。宋墨第一印象就不好,杀气太重。魏廷瑜就更不用说了。
也就邬善好那么一点点,但就是这一点点,被王映雪盯上,也就染了麻烦。
窦晗不怕麻烦,但厌恶接连不断的麻烦。
菡萏将针线帕子整理好,端着篓子过来,抱怨道:“虎符外面卖得不知多精致,怎么就要小姐绣?就算小姐嫁了人,府中没有绣娘没有银子吗?”
东西都一应准备好,搞得她们都不好到外头买。
绣技有什么好展示的,又不是放铺子里卖。
窦晗拿起篓子里的帕子嗅了嗅,“合欢花?”
合欢,安神解郁,可用于心神不安,忧郁失眠。
菡萏惊讶:“没想到王映雪是真的打算撮合小姐的姻缘。”
合欢,有百年好合之意。
但芙蕖不这么认为。
“端午宴虽说会来很多宾客,但正式邀请的青年公子只有魏公子和邬公子。可别忘了还有六小姐。”
说不定,被忘了的是窦晗。
窦昭与魏廷瑜有娃娃亲,王映雪看好邬善,上次升迁宴就暗中撮合他与窦明。
“这是我们小姐被落下了!”菡萏也想到这里,格外不忿。
窦晗没说话,拿起针线开始绣虎符。
王映雪就是要她被落下。
作为未来姐夫的魏廷瑜怎么都要照顾几分独自一人的未来小姨子吧?
听说魏廷瑜整日流连烟花之地,不务正业,济宁侯府的钱在老济宁侯去世办丧仪时都花光了,姐姐魏廷珍嫁给了景国公当继室,但仍时常贴补济宁侯府。
难怪连王映雪都看不上魏廷瑜。
芙蕖宽慰道:“被落下也好。省得那些自视甚高的公子哥认为小姐倒贴。”
王映雪和窦世枢的动作急切,还特地从京城赶来贞定,端午宴后说不定真会有这样的流言传出。
不过无所谓,她们两姐妹的名声在王映雪的操持下本就不好,再坏的,只会是窦明的名声。
窦晗心情颇好地又绣了几针。
芙蕖和菡萏面面相觑,怎么感觉小姐都不着急?
“放心吧。”窦晗将逐渐成型的虎符对光看,“王映雪敢搞事,我就把窦明推出去,她可是个很好的挡箭牌。”
刚好她们两个都没议亲。
窦明无不无辜不重要,重要的是王映雪不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