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只身收敛
两人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不由得浑身发毛,侯展坐了一会才缓了过来,对侯飞说道:“小飞,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意思?”侯飞也摇摇头,“据说委员长很信任他,”侯展笑了,“真的信任吗?一个连自己底裤都知道什么颜色的,怎么能被信任?”侯飞被他这话逗笑了,侯展看着侯飞,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说道:“我想回一趟黑山头,想给兰子姐立个坟。”侯飞闻言也半天没作声,好一会才说:“我陪你一起吧,也该给姐姐一个安身之地了,”侯展摇摇头,“我自己去,”
头天晚上,侯展从南京的一家棺材店把几天前就预定好的一口棺材搬上了卡车,又请棺材店老板帮忙弄好了收敛的器物。翌日一大早,他自己一个人开着车往黑山头方向而去,两个小时后,侯展的车子开到了七里店,侯展没有惊扰老张哥家里的人,车子开不进圩摊,侯展没有犹豫,一副棺材重约200斤,侯展用粗布条缠住拽紧实了,一哈腰,把整个棺材背上往圩摊中间走去,走了十来分钟,侯展看见了自己做的记号,当年随意插的树杈,如今已经活泛了,长的约有一丈来高了,侯展放下找了一块相对平整的地面,把棺材放下,辨认了一下,兰子姐当年的坟头已经长满了野草,侯展心中暗暗神伤,回过头,又回到车旁,取了铁锹和其他物品,回到了棺材旁边,侯展先打开了一瓶白酒,冲着坟头周围撒去,侯展默默地流着泪,口里呢喃着:“兰子姐,打扰了,”拿起裹着红布的铁锹,缓慢有力的挖开了满是野草的土地。
收敛好兰子姐,侯展把原先的墓穴重新修缮了一下,费了半天的时间,侯展才将棺材安放进去,看着墓穴中棺材,侯展心里忽然涌起一种莫名的痛,这种痛让侯展弯下了身子,不由得跪坐在墓穴前。好一会,侯展才缓过劲来,他拿起铁锹,铲起一锹土,轻轻地撒向棺材,慢慢的,棺材被土淹没,又过了大半个小时,墓穴变成了土堆,侯展把坟头修缮了一番,一屁股坐到坟前,掏出香烟,点燃一支,“兰子姐,天一都快比你高了,我想你,好想,,,”侯展没有立碑,只是深深的记住了那颗树,他在树下摆上了贡品,又燃起香火,直到这时,侯展才感觉到累,累的他感觉透不上气,浑身骨头像散了架似的,就在这时,他听到了脚步声,不一会,一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人走近了这里,看见侯展,那人一愣,“侯少爷,是你吗?”侯展回过头,看向来人,这是老张哥的儿子,他上前一步,“啊哟,真是侯少爷,”看了看新立的坟茔,“你这是给少夫人立坟啊?啊哟,你怎么不叫上我呢?”侯展惨然一笑,随即顺着那棵树滑坐到地上。
侯展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七里店的村子里,这座小村子还是只有两三户人家,老张的儿子坐在床边,“少爷,你醒了?吓死我了,”侯展环顾了一下周围,当年的草房还是原样,侯展有点疑惑,撑着坐了起来,“小哥,老张哥没给你们来信?”老张儿子摇摇头,“当年他只说了声你找他,就走了,”侯展心中有些怅然,“你爸爸现在很好,在北平城,这样吧,回头我把地址给你,你带着家里人去北平找他,”这个消息对于这个一直生活在这里的老实人来说,太震惊了,他哪知道北平是什么地方?侯展看见他的神色,就明白了,“家里还有哪些人?”
侯展吃过老张儿媳妇递过来的稀粥,觉得精神头好一些,他告诉老张家里人,让他们收拾收拾,这几天就会派人来接他们。老张哥的儿子把侯展送到车边,侯展看看日头,和他告别,车子调了一个头,不一会就出了老张哥儿子的视野。
回到南京城,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侯展把卡车开到了市府大院里,又开着自己的车,回到了宅院,刚到院门口,叶蕴丽正好出院门准备去侯飞那边吃晚饭,见侯展下了车,赶忙上前问道:“你去哪里了?怎么这么脏?”侯展笑了笑,“我去收敛了兰子姐,我去换身衣服再过去,要不,你先过去,”叶蕴丽呆了一呆,赶忙跟着侯展回到了后院,侯展简单洗漱了一下,又换了身干净衣服,这才和叶蕴丽往侯飞那边赶去。叶蕴丽扶着侯展的臂膀,“一个人去的?”侯展点点头,“为什么不叫我们一起啊?”叶蕴丽有点生气,侯展轻声道:“我怕让你干爹知道,”叶蕴丽想了想也对,“那你怎么也不叫上侯飞?你一个人,能搞得过来吗?”侯展没有说话,他们俩已经到了侯飞宅院了。
侯飞见两人进来,没有像往常那样嚷嚷着喝酒吃饭,而是把侯展拉到一边,低声问道:“哥,弄好了?”侯展点点头,侯飞看着他,半天才把他拉到桌子边,侯展坐下后,主动对侯飞开口道:“开瓶好酒,”这话一出,满桌子的人都看向他,侯展勉力地展开笑容,“难得的,我们开一瓶好酒吧,”侯飞已经拿出一瓶茅台,侯展接过酒瓶,先给父亲、梁士达、姚玉等长辈倒上,又给叶蕴丽倒了一杯,给自己也倒满,拿起酒杯,拉起叶蕴丽,两人来到梁士达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他面前,话没出口,眼泪已经流了下来,叶蕴丽见他这样,赶忙也跪下,梁士达看着两人,也是泪流满面,“爸,对不起!我今天去了七里店,把兰子姐重新收敛了,原谅我没有提前告诉您!”梁士达点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不怪你!我要谢谢你,还惦记着兰子!”含着泪,起身拉起侯展和叶蕴丽,“行了,你们俩也算对得起我这把老骨头了,打今儿起,你们就早点成家吧,我想,兰子也会这样想的,”说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侯展和叶蕴丽也端起酒杯一口喝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