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大怒,他不满意这样的回答,一挥手江六被扇了老远,再一挥,江六又滚了回来。
江六不怕死的瞪他:干啥这是?逗狗呢?
“我可以允许你在这个世界终老,但你的灵魂只能属于我,亲缘断绝后,你要成为我的监察者。”
江六听不懂。
老道无奈叹气,怎么都去发展时代了,还没学会看小说呢?和那酸夫子念书,真念成傻子了?
捉着江六来到亮光前,这里每一颗星星都代表着一界。
界的形成需要条件,人、妖、仙、魔、鬼,都是每界的必要条件,当世界处于平缓时,需要被推动,这就有了任务者的形成。
任务者悄无声息的混入世界,推动着世界前行,进入下一个时代,达到临界点时,又将再次回归至原始形态。
每次的改革进程,都需要被推动,任务者有好有坏,扮演的角色也各不相同,影响着身边的人。
只要他们能继续推动世界,它便不会插手,直到有贪婪的任务者开始清理世界,妄想以蝼蚁之力翻天。
它怒了。
任务者不满意当前世界的推动进程,他杀光了小世界的人及所有生物,强行让世界逆转到原始形态,他要做永生的王者。
清理掉背叛者,它开始反思。
是否应该给任务者设限,创造一名监察者,在任务者被世界迷了眼时,悄悄杀死他,继续推动进程。
在任务者大幅度改变世界时,监察者必须快速进入世界,把已经偏离轨道的进程给拉回来。
江六:“为什么是我?”
他不认为自己会那么无私无心,不会被花花世界影响。
老道皮笑肉不笑,仿佛能看透他心中所想,“你又怎知,监察者之上没人在盯着你呢?”
“你又怎知,永生不是惩罚呢?”
江六没搭话,在他面前,世人皆是蝼蚁。
继续观察这些小世界,有的已经进入高科技时代,全民永生机械化,星点已经极亮。
有的和夏朝一样,还处于男耕女织的过去时代,这些星点发着微弱的光芒,还有修仙成魔的。
有的小世界一个人也没有,全是大型野兽和植物,这样的世界星光很暗淡,偶尔才一闪一闪,目前正处于恢复期。
欲尽出寻那可得,三千世界本无穷。
“我的身体开不了几次时空之门。”江六开始和老道谈条件。
都要收走他的灵魂,做那永世的奴隶,总得给点好处吧?
老道继续瞪他:“你这破烂身子还要什么?我给你换一具得了。”
江六不愿意了:“你说了,可以让我在这个世界终老的!你这么厉害,怎么还驴人哩?”
老道也没想到,当初那个小娃,现在怎么变得这么无赖,果然贪婪是人类的劣质本性。
不耐烦的给江六身上打出一道强光,看向这烦人的小蚂蚁:“镯子被我改造,你每次出入不用再像狗一样东躲西藏。”
“当你的身子撑不住时,镯子会开启与高阶世界的交流,让他们给你换个机械心脏,留住你的小命。”
江六的破烂身子,是来源于他那颗千疮百孔的心,老道当时可没那么好,给他找一颗完美的心脏。
老道后悔了。
也许他那天就不该出现在土地庙,如果没有救下江六,他不会分裂出善恶,就没有现在这么多烦心事。
他本该是逍遥于天地间的旅客,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而不是像变成现在这样,会被低劣情感影响的废物。
江六还想说什么,老道不想听了,挥挥手就让他消失在了黑夜里。
看着这些星光点点,老道自嘲一笑:“或许我也是其中的推动者?呵。”
…
江六醒来时,手还摸着胸口的黑镯,拿出黑镯,发现它已变了模样,纯黑的镯子中间多了一条紫金色的痕迹。
摩挲着镯子,梦中的情形历历在目,他不会愚蠢的认为那是假象。
江六睡不着,直接进了灶房,奶奶正在搅蕉芋粉。
蕉芋粉和热水要搅和至透明无颗粒,像蜂蜜一样粘稠,这样做出来的凉粉才好吃,不会轻易散掉。
见有人进门,老太太还以为是大儿媳妇,正想让她把锅里的火退掉。
一回头发现是乖孙儿,老太太惊讶了:“今天起这么早?昨晚没睡好吗?”
江六接过奶奶手里的木棍,江老太忙去灶膛口退火。
“阿奶,你还记得救我的那个老道吗?”
他的的一句话,让老太太手足无措,强压下心里的惧意,问:“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了?”
祖孙俩都十分的了解对方,江六继续问:“我想知道真相。”
家里人都知道老道救了他,也为他批过命,每人都深信不疑,他会安稳余生。
只有他奶奶,会不停的告诉他,一定要活着,再艰难也要活着。
江六不明白,为什么奶奶如此不信任老道?
土地庙在他们老家香火很旺,在他那不清晰的记忆中,每年庙会都有很多人去庙里添香火,甚至有人不远千里也会来。
江老太尘封已久的记忆被打开,在乖孙出生的第二天,她偷偷去了庙里,想找老道再问问。
结果土地庙的道人们说,昨晚并没有听见有人敲门,他们庙里也没有那么老的老道。
老太太浑浑噩噩的回到家中,这么多年她从未对人提及此事。
她不知道老道是谁,应该是天上的神仙吧,只能在心里祈求当真如他所说,善念相伴、安稳余生。
她不敢告诉任何人,害怕这会是一场梦境,一旦被戳破,梦就会醒来。
在乖孙的一再保证和坚持下,奶奶最终还是告诉了他。
从奶奶口中听闻此事,江六没什么反应,只想着:果真如他所说,自己是因他而生,如果没有他,这个世界不会有江黎。
老太太不知道乖孙在想什么,只安慰道:“别想那么多,你可是神仙的童儿,只是下来潇洒一世,想怎么耍就怎么耍。”
江六笑了。
从某种层面来讲,他阿奶也是触及到了真相。
大娘进灶房,看见在灶台说笑的祖孙俩,“哟呵,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啦?大懒虫竟然起这么早。”
家里人从来不会叫江六起床,就是农忙时,也让他睡个饱,江六的身体里就像有个闹钟,只要家里人都起了,他就不会再赖床。
听见大娘打趣,江六用手比了只小鸭子,“嘎嘎嘎嘎。”冲着大娘过去。
田云花咯咯笑起来,当真是个活宝来得。
狗蛋儿从外间进来,背篓里好些新做的竹筐,见她们笑成一团儿,忙问道:“可是有什么喜事啊?”
江六转身看他,少年和他梦里的那人差别很大,在梦中的他没有出面阻止,原是好心放过了江家,但也让江家走上了另一条不归路。
他对梁狗蛋的心顿时复杂起来,梁狗蛋这人对别人的情绪很敏锐。
就像一只胆怯的小乌龟,明明很想探出头和世界融为一体,但总是在别人伸手时,又忍不住缩了回去,用坚硬的外壳保护着脆弱的自己。
只见他身子都拘谨起来,紧紧的抓住背篓,双手发白,想马上离开。
江六走过去按住他的篓子,露出笑意:“狗蛋哥,我们去吓我二哥吧。”
梁狗蛋一怔,又马上笑了,连连说好。
笑意很真实。
寒冰冬日的雪地里,终于开出了倔强的小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