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人都还有事儿忙,江余年要去田里帮忙拉稻草,江建昌也跟着去,刚放回去的板车又被拉了出来。
江六想了想还是去找奶奶和大娘,他告诉纪淑燕:“娘,你把灶房里的大骨头捡出来几根,晚上我们炖草菇吃。”
说完不等他娘应声,就往门外跑。
纪淑燕眉头都还来不及皱,人就跑没影儿了。
五姐江瑚捂嘴笑起来:“小弟肯定怕小婶儿说他。”
给了妹妹一肘子,江珊让她别多话,还是去把草菇给放好,要想保持新鲜,必须用绿叶子包起来,放在遮光的阴凉处。
见两个侄女儿去处理草菇,纪淑燕洗干净手走到灶房,看见案板下方放着一筐大骨头,脸都绿了。
手指轻轻抚摸着木框边缘,有些恍惚地喃喃自语道:“这皮猴子上辈子是头猪吧?这得花多少钱啊?真是太吓人了。”
要知道,他们家就是到了冬日熏咸肉时,也不敢一下子买这么多的骨头回来,那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算了,既然已经买回来了,那就只能按照他说的做,反正她不做,大嫂也会去做,如果大嫂舍不得做,那还有婆婆呢。
从木框里挑出四根最大的骨头,将剩余的骨头涂抹粗咸盐和香料,最后把它们放在一个干净的大木盆里。
收拾好草菇,江珊走到后院儿拔小香葱,娘不在家她要和小婶儿一起做饭。
江瑚也从旁边背篓里拿出鹅儿菜和百花菜,摘取它们最嫩的部位晚上做了吃,剩余的就剁碎了喂鸡。
盆里还有很多小螺蛳,这些都可以一起剁碎了给鸡吃,小鸡的喂食由小叔亲自负责,鸡崽子吃的要细血,她们偶尔帮忙剁点老母鸡吃的就成。
兔子们的石槽里也有干净的嫩叶,母兔子单独关一个笼子,懒懒的躺在窝里。江瑚见它懒散的十分可爱,还给加了一片白菜叶子。
快步出村,江六走了没一会儿,就看见前方出现几个人影,正是他奶奶和陈媒婆一行人,只是众人的脸色都不太好。
“咱九河村的儿郎万不可受那等窝囊气!”
“一定要报给村长!”
穿花布衣衫的大婶儿也恼怒道:“欺人太甚,这事儿没完!”
江老太阴沉着脸点头:“我当时还道是什么缘故,原是打得这般丧良心的主意。”
她们的声音并不小,江六听的满头雾水,上前招呼着众人。
看见小孙儿的江老太心情好了些,也未瞒着他。
事情要从她们去杏花村说起,从进村就发现旁人看她们眼神不对劲,好似她们是什么冤大头?
那卢家刚开始还以为江家是来送聘礼的,还站在门口大声道:“哟,你们这聘礼送的也太晚些了吧?谁家娶亲像你们这般不着急啊?”
杏花村的人都站在门外笑着看热闹,陈媒婆冷笑道:“我们是来退亲的,你们家再三反悔聘礼,人江家不愿了。”
这话一出杏花村的人不乐意了,村里出了被退亲的女儿,她们有女儿家的说亲也会受影响。
“退亲干啥?你们说退就退?”
“就是,不就加了点聘礼?这你们都拿不出来?”
“人穷就别说亲啊,穷死你们得了。”
“逃难村就是逃难村,人穷志短!”
杏花村人围着九河村的人,不停的你一言我一语的,双方吵得差点儿打了起来。
卢家姑娘并未出来见人,卢家人也死活不愿退还聘礼,道天下没有这样的礼,说自家姑娘已经在绣嫁衣,这亲必须得结!
九河村去的人中有位荷花婶子,是江六奶奶的好友,江六也是亲切的称她为戚奶奶,这位可是生育了九个儿女。
一进卢家就闻到了淡淡的恶臭腥味儿,这味儿混合着干艾叶和各种药材,气味轻微刺鼻。
戚奶奶祖上是郎中,她自小便是在各种药味里长大,鼻子十分灵敏,这味分明是女子落胎时才会用到的虎狼之药。
那卢家人对外声称,家里蚊虫多,她们害怕惊扰到家中的牲畜,所以找游方郎中开了些草药来熏熏。
戚奶奶心里冷笑不止,仔细观察卢家等人,卢家娘子精神十足,面红耳赤的与她们争吵不休,这药肯定不是她在服用,且卢家只得两个女儿。
她家儿媳正在孕中,那药也不可能是给她喝的,卢家小女儿才正正七岁,那么就只有卢家大姑娘……
于是拉着江老太和陈媒婆,闯入了卢家正紧闭的房门,卢家人也没想到她们会来这招,这下是想拦也晚了。
那房里腥气冲天,卢家姑娘脸色蜡黄,正躺在床上气若游丝,身下还一股一股的猩红血水正涌出。
在场都是生育过的妇人,看见这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冷笑的看着变脸的卢家人,江老太恨不得把人吃了:“这就是你们家的金贵姑娘,我们江家可要不起,如果还要脸面,就把这聘礼赶紧退来,否则咱就县衙见!”
自家姑娘和人有了首尾,还想着要偷摸嫁人?这卢家人也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
来看热闹的杏花村人也惊了,这卢家胆子也太大了!敢情把她们也当傻子了?
卢家人在村里逢人就说,自家女儿如何如何贤惠貌美,要嫁去九河村受穷如何如何委屈,只能提高聘礼给女儿银钱傍身。
还让家中有女儿的人家也可学习如此提高身价,万不能叫人觉得杏花村的女儿是便宜货。
村里人也不喜她们这样再三反悔,以后杏花村的女儿说亲也会有影响,所以每次都当笑话听。
这次江家带媒婆上门,想着村里人要互相团结,还帮着拦人,没成想卢家真闹出了个天大的笑话……
看热闹的人也没脸看了,刚开始推搡着九河村的人,指着人鼻子骂,这下也不敢说话了,灰溜溜的退到一旁继续看热闹。
陈媒婆看见那姑娘,气的脸都绿了,也恨不得把卢家人给生吃了,要知道媒人有责任识人,像卢家这事一出,以后谁还敢信她保的媒?
这下不等九河村的人发力,陈媒婆当即就大声喊道:“必须把银子退出来,否则不出三日,你们杏花村必定扬名!”
她干媒婆这行当几十年了,不光是和附近的媒人熟悉,镇上的媒人她也识得,这话是十分严重的。
这下杏花村的人也急了,跟着逼迫卢家人:“赶紧退,还要不要脸了你们?”
杏花村的村长带了人在卢家门外,本是防止两村人闹起来,作为村长的他面子上难看。
后来他媳妇儿出来,告诉他卢家姑娘的情况,杏花村长立马就招呼人走了,任凭卢家人喊破天也没回头。
聘礼最后是退回来了,但九河村的人心里像吃了苍蝇,个个都脸色极其难看。
这事儿往小了说是卢家不要脸,往大了说是欺辱九河村根基浅,一个逃荒人群组成的村子,能翻的起什么浪?
那杏花村长听闻此事,就这么走了?不给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