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后院因要晾晒稻穗麦子玉米等农作物,被修建的十分平整,只需在上面铺上大草席。
太阳已高高挂起,家里人早就把稻穗给晒上,旁边还有小一点的草席,晒了各种山野干货。
江老太把孙女儿们收回来的萝卜清洗干净,再把萝卜切成长条,头茬的萝卜干晒出来的更好吃,冬日里泡上半碗,无论是做酱拌咸菜还是水煮都特别好吃。
家里攒下的干货也有不少,江老太问孙子:“明儿个想不想去镇子耍?家里的干货和头茬菜能卖上点钱,给你们买点糖果子吃吃。”
九河村距离镇子有些远,平日里少有去镇上的,倒是赶大集多一些,每月初一十五和最后一天都是赶大集的日子。
集上卖的东西也十分丰富,虽说比镇上差的远,但农家人买些简单的必需品,也足够了。
江六长这么大,去镇上的次数两只双手都数的过来,闻言眼睛便亮了:“当真?我想去!”
去清溪镇一来一回就是两个多时辰,在江六的记忆中,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大集虽好,但卖不上价,除了那小鸡崽每次会被抢空,镇上就要好卖的多,人们喜欢干山货。
想到这江六又记起了那两株仙草,摸了摸胸口处,原本戴在手上的细黑镯,因突然变小,被他找了绳子串起来挂在脖子上。
按照尤里透露出的意思,黑镯能开启时空之门,他给自己的是相对和平年代的镯子,危险低,但排异现象依旧存在。
至于镯子会把他带到哪扇门前,门后有什么,尤里也不确定,一切的一切都需要自行探索。
如果门后的世界江六无法适应,那么他可以放弃,门只能选择一次,下一次依旧是开启同样的门。
作为开启门的人,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实来历,不可作为推动者,也不可成为毁灭者。并不是说拥有黑镯的人有能力毁灭世界,而是暴露门的存在,会引起不必要的猜想和恐慌,与掠夺者的觊觎,造成当前世界的不稳定。
见孙子发呆,老太轻笑着摇头低喃:“真是个小孩儿。”
农家人除了农忙那几日吃三餐,平日里都是吃两餐,早晨起来趁着太阳还未变毒,先下地干活,巳时中吃早午饭,酉时吃晚饭。
田里的稻草收起来没那么容易,割下来的草要先晒干再储存,多用于修补房屋或者地肥。
“奶奶,小弟,回来吃饭了。”大姐江珊站在后院檐下,对着里头大喊。
还有五姐江瑚,因为某些原因江六和五姐不按男女排称呼,江珊江瑚两姐妹长得很相似,若不是年龄差了几岁,说是双生子也有人信。
早午饭是一天里最丰盛的一顿,今儿个不光有浆糊面条,还有烤红薯,红薯也是上月新收的。
三哥江余年左手拿红薯,右手捏着一整个蒜头,嘴里咬的咔咔作响,还有余力对着弟弟问话:“小六,今儿个上山咋没等哥哥呢?我和二哥睡醒你都不见了,大哥不让我们去找你。”
二哥江余钱白了说话的人一眼:“是不要你去,结果你非拉着我也不准去,还有啊……你吃腌蒜的时候能不能少说话?那味儿多冲你不知道?”
说完把自己的碗远离了江小三,江余年是村里出了名的黑手,只要有他在,那趟山上必定出不了好货,能捡点毛毛菌都是好了的。
江六最喜欢看二哥三哥打闹,三哥喜欢吃咸蒜,奶奶每年收的新蒜,都要腌满满一缸子给他。
村里人合力买的大粗盐块便宜,家家户户都腌咸菜,江余年尤其爱吃咸菜,吃啥都得配着咸菜,吃完了又使劲闹咸的慌……
对于黑手的三哥,江六倒不是介意这个,只是心疼哥哥们辛苦秋收,让他们能多睡一会儿罢了,他每天只割穗子都觉得累、更别说还要背穗子回家的哥哥们。
村里水田位置偏远,稻子快成熟时爷爷和大伯还有大哥都是睡在田边,害怕山上的东西会下来嚯嚯东西,当然了也是防着人小偷小摸。
去年章家没人守在田地,结果稻穗才刚变黄就被偷了半亩地,差点收不够用来交税的粮,气的章家大姐姐报了官,最后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这么算了。
九河村的田地税除了建村的前三年有减免,后来便一直维持在三成税收,每年秋收后有官府的人上门收税。
银钱和粮食都能抵扣税收,前朝还有人丁税,现在直接折中在了田地税里,江家有记录在册的水田九亩、耕地八亩,他们家在册子上写的是每年缴税一千三百斤粮食,可以是稻谷小麦和玉米,但其他两种粮食要交的量更多。
九亩水田按照平均数值,能产出两千七百斤稻子,可是收税的衙役可不会要你那新鲜的稻谷,九亩地的稻谷晒干了水分又要损耗三成,剩余的稻谷缴完税也就不剩什么。
如果是缴纳银钱,那就是十一两又七百文,对于普通农户人家,大多是选择缴纳粮食抵扣税。
大哥江余辉用手肘轻碰了小弟:“回神了回神了,想啥呢那么入迷?爷爷问你话都没听见。”
迷茫的看向爷爷:“咋了?阿爷。”
“呵呵,没啥,就是你奶说明儿个你们要去镇上的事儿,你们哪些要去?”江老爷子整个人笑呵呵的。
江六看向大哥,大哥使劲摇头:“不去,走的脚疼死了,我还是在家收稻草吧。”
二哥也有些犹豫,片刻后同样摇头:“让三儿去吧,我也觉得在家干活儿,还轻松些。”
江余年张了张嘴,沉默着不再说话,只闷头吃起饭来。
江六抿嘴,他知道哥哥们不是因为路远脚疼,而是舍不得去镇上花钱,干粮带上水壶带上,但去一趟镇子总是要花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