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吹吹打打丝丝的传进灵堂前,听得陈自立的老婆一脸不悦。
经过这件事情,她是彻底的看清了陈自立这个人。
多年来的夫妻情分,再加上好歹自己的儿子也是陈家的大孙子,这让她心生怜悯,打算站好最后一班岗。
等孝期一过,她就立马去和陈自立离婚。
但这陈自立是驴粪蛋子表面光,本来兜里不剩几个子了不说,还花着额外的钱请这唱戏班子。
分到自己手里的钱又少了几分,这让陈自立老婆的脸更加难看,时不时地就会恶狠狠的盯着陈自立看,活像阴兵前来讨债的模样。
其实陈自立也不想掏出这许多钱来操办。
但一是因为自己到底是因为气死的老母亲,传出去多少不好听;
现在手里没钱了,往后日说不准就要靠着这间老房子来生活了。
二是因为娘亲舅大,他那经常下地干活的健硕舅舅好硬朗着,古铜色的皮肤覆盖着肌肉,看上去比他还要壮实不少。
若是挨着舅舅的一个飞踹或者是耳光,怕是这点钱省不下来,医药费还得再搭点进去。
他真是有苦说不出。
此时的陈自立还不知道老婆心里盘算着要和自己离婚的想法,只当她是埋怨自己把钱都输光了,才是这副嘴脸。
灵堂前一直跪着,膝盖真是受不了。
瞧见没什么多少来吊唁的人了,他赶紧起身,揉着酸疼的膝盖,去院后抽根烟。
正走到拐角处,就听见墙后面有两个人在聊天。
其中一个人说道:“你知道我手里的片儿卖了多少钱吗?”
另一个人就问,“卖了多少?”
“嘿嘿,二十万。”
“嚯,怎么这么值钱?”
“一个压缩包二百块,以量取胜,还不定期更新,能不值钱吗。”
陈自立听得云里雾里,从这俩人一旁走出,顶着满脸愁容的询问道:“冯哥,你这是从哪儿来的挣钱的门道啊,也教教老弟。我这日子啊,真是苦的没边儿了。”
不是加盟商,没人愿意把自己挣钱的门道分享给对方,因为多一个分享就意味着多一个竞争对手。
但人家看着陈自立哭肿的双眼,看着家家户户都盖起了新的二层小楼,就他家还是大平院子。
想了一下,自己干的这个买卖也不在乎什么竞不竞争对手的,索性也就告诉了他。
这位冯哥左看看右看看,看着四下无人,这才靠近陈自立悄声说道:“就是卖照片,美女的照片。”
“现在网上什么美女的视频没有,用得着上你这儿买吗。”
陈自立摇着头不信,认为他刚才是在吹牛夸大。
“诶唷好弟弟,普通的照片谁要啊,自然是更加私密的照片啊,高清黑丝大长腿,三十张就能卖二百块。”
听人这么一解释,陈自立立马就清楚了,这不就算是变相的拉皮条吗。
可这玩意儿既不费事,也没成本,来钱还快。
想着自己手里的钱,陈自立的心蠢蠢欲动。
这位冯哥也是个行商的好苗子,直接就跟陈自立明说了,若是他有好的货源,最好是能加上真人联系方式的那种,他可以抽成百分之十,替陈自立买卖。
“你若是不信哥哥,照片先发两张给我验验货,完了我再给你定金,咱们合作双赢,怎么样?”
村里谁不知道陈自立有个漂亮闺女,再说那陈自立的名声也好不到哪里去,和臭水沟没什么区别。
引诱着他去做着伤天害理的事情,自己美美的挣收成,也算是美事一桩。
“记住,人家要年轻的,半老徐娘的可不行。”
只这一句话,陈自立看着自家老婆那副面容,就忍不住摇头唉声叹气起来。
方便下手的搞不来,偏要去偏远的地方,真是难搞。
到了晚上守灵,陈自立却毫无睡意,脑袋里满是盘算着如何让此事变得可行起来。
使劲儿摇晃着身旁已经半跪着进入梦乡的老婆,叫醒她后,夫妻二人就开始密谋鬼点子了。
“你这不过是一锤子买卖,能成什么气候。”
陈自立的老婆打着哈欠,半睁着眼,迷迷糊糊的说道。
“冯哥说了,只要能加上联系方式,线下跟人见一次面,就给五万呢。”
“有这么值钱吗?”
老婆半信半疑的问道。
“有没有的,也要试试才知道啊。”
陈自立现在不管钱多钱少了,多少来一点,他好有着本金再去东山再起。
他差一个机会,眼下,这个机会就给在了他的眼前,他必须要抓住。
“要是真的就好了,可惜了你之前,怎么没多生几个闺女?”
老婆迷迷瞪瞪的嘟囔着,倒头继续睡了。
是呢,自己怎么没多生几个。
想到这里,陈自立看了看面前黑漆漆的大棺材,埋怨的嘟囔道:“都怪你,当时一个劲儿的说丫头片子不好,非让我生小子。现在你看,小子有什么用。”
这话刚说完,天空平地一声雷,给陈自立猛地一惊。
本以为是场瓢泼大雨,可轰隆了半天,也不过零星半点,连地面都只是微潮。
看来是老天都看不下去陈自立了,这样的行为,倒真不知道他到底是人还是畜生了。
陈自立自己却压根没往哪儿想,他的脑子里现在满满的都是,如何将陈橙那个丧门星给骗回来,让她助自己东山再起的一臂之力。
于是,时隔不久后,陈橙又再次接到了陈自立的电话。
但这次,她没有过多厌恶这个电话的打来,毕竟是亲人去世。
她失去过母亲,所以理所当然的想着陈自立现在的难受心情。
虽然血缘上是奶奶的称呼,但这个奶奶对陈橙的态度并不好,甚至可以说的上恶劣。
每次见面的辱骂欺打不过是顺手的事。
陈橙本不想去参加这个葬礼。
但人死为大,再有什么前尘往事,看在人已经去世了的份上,也都会谅解一二。
所以陈橙秉持着最后的尊重,特意请了假,送一送这个世间仅存其一的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到了请假审批的时候,钱彬依旧从那里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刁难万分。
“咱们组里现在这么忙,你因为这种事情请假,请问你到底有没有正式的看待这份工作?你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想进都进不来,在你这里,却丝毫的不珍惜。”
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让陈橙看了实在是忍不住回怼道:“家里亲人去世,不过就是请两天送灵的假而已。难道钱组长的亲人去世了,您也依旧稳坐岗位第一线吗?”
“亲人,什么亲人?部队上都是只有直系亲属去世,才给假。你家去世的人,是你直系亲属吗?”
钱彬才不管陈橙说的什么,冷呵一声,摆摆手,示意让陈橙赶紧出去。
别在这里麻烦他了。
“原来钱组长这么的不通情理,丝毫的没有找到孝道之心。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我越级申请了。”
陈橙也不同他多废话,扭身出去就要找上一层去报告。
婚丧嫁娶这种大事,无论律所里多忙,也都是会批的。
而越级审批不按规章制度办事的,通常会连带着下层领导一起挨骂。
钱彬没想到陈橙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更别说他的头上的头上可是蒋老怪这种发起火来不管不顾的主儿。
远远的看着陈橙脚步快的要走进另一间办公室了,钱彬连忙快速倒腾他的两条腿赶在陈橙面前将她拦下。
这是一场心理博弈,陈橙赌他不会让自己真的越级审批,钱彬赌陈橙不敢真的去。
看着再有两三步就要真的走到上级的门口前,陈橙的心里也止不住的庆幸。
还好,赌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