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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太后安静地等着江璃戈将信装好,又吩咐人送了出去,这才缓步走了进去。

“大病初愈便敢如此,可见这命是不想要了。”

江璃戈一听,便知这是江太后这是憋着火呢,也不狡辩,屏退左右后干脆利落地跪了下来。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姑祖母待璃戈的好,璃戈心里都清楚,可是姑祖母……萧醒嵘与我只有朋友之谊,却无男女之情,若硬凑一块儿,也不会幸福的。”

江太后闻言一愣,又很快想通了,江璃戈这般聪明,自然不会看不出前些日子的蹊跷。

“没错,萧醒嵘进福宁宫是哀家默许,求娶之事也是哀家命人瞒下的。宁云逍是个好孩子,但他命不久矣,与其让你几个月后为他肝肠寸断,倒不如趁早断个干净。”

江璃戈错愕地瞪大了眼,“姑祖母,璃戈是和亲公主。”

“和亲公主又如何!”江太后厉声反驳,“这么多年,两国交好牺牲了多少和亲公主的幸福!当年哀家是没有选择,在后宫蹉跎多载才得了如今的好日子?你是哀家看着长大的孩子,哀家愿意尽我之力,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左右皇帝无子,和亲公主嫁与谁不是嫁?”

“姑祖母……”

江璃戈没从没想过,一直将家国大义放在首位的江太后如今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不知是该感动,还是该如何,嗫嚅着唤了这么声后便哑然失声。

见江璃戈如此,江太后突然软了眉眼,将她从地上扶起,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头。

“萧家虽然算不得世家大族,但不论日后谁登基,萧皇后都是太皇太后,萧醒嵘自个儿也有几分本事,日后指不定也会成为一代权臣。加之萧醒嵘那孩子对你又一片痴心,你若愿意,萧醒嵘将会是不错的归宿。”

“可姑祖母,璃戈不愿。”

江太后对江璃戈的选择,并不意外,只叹了口气,“也罢,左右婚期已延后,有的是时间给你考虑。”

江璃戈福了福身子,行了一礼以谢江太后,“多谢姑祖母。”

“起来吧。”江太后虚扶了江璃戈把,忍不住又道:“璃戈可知,何为和亲大忌?”

江璃戈疑惑地摇摇头,“璃戈不知。”

“公主和亲的大忌是,不能动情。”

江太后无不叹息地说罢这句,轻轻拍了拍江璃戈的肩,便转身出了藏书阁。

动情?

她对宁云逍吗?

江璃戈拧着眉,瞬间否定了这一念头,有时间想这些,倒不如好好查一查那夜罗刹叉呢!

相比江璃戈在藏书阁的岁月静好,近日的盛凌朝堂几乎可以用翻天覆地来形容。

谁也不知道,一贯行事温和的盛武帝最近受了什么刺激,处理起朝政来堪称雷霆手段。

上次剿匪队伍出了叛徒一事,最终查清确是骆成楼从中作梗,军中叛徒,自然是满门抄斩的下场。

严刑拷打之下,骆成楼为减罪罚,又供出了个不痛不痒的名字来,其中就有宁云逍的“老朋友”来。

说是王庄柯因宁云逍之事被罚,怀恨在心,便在宁云逍身边安插了几个眼线,帮助骆成楼行事。

盛武帝大怒,下旨斩了王庄柯一家,连带着其王家的几个族兄也因连带责任,官职被一撸到底。

至此,王家人在五城兵马司一手遮天的时代彻底过去了。

倒霉的倒也不止这几家,还有一路扶持着骆成楼上位的翰林院郭大人,以及素日与骆成楼亲近的几家也一并论罪处置。

如此一来,盛凌朝堂也多了许多新面孔,其中就有刚获封旭王的宁律扬。

毕竟朝廷正是缺人之际,宁云逍一个皇室宗亲,逃不了要为国尽忠。

但盛武帝到底还是看着他膈应,只安排了一个八品的国子监职务,便算是全了颜面。

与此同时,盛武帝还宣布了一个重磅消息——

盛武帝将在皇室宗亲里,选能立储。

大臣们心心念念的国之根本——太子,即将登上盛凌的权力舞台。

如此重磅的消息,便是偏居一隅的江璃戈都有所耳闻。

松月手舞足蹈、绘声绘色地讲着立储一事的传闻时,江璃戈正在翻看一本儿《万国杂文》,里头记载了由古至今所有所有大小国家的兴衰亡败。

其中,就讲到了魑族。

传闻,魑族世代定居于深山丛林里,族人尚蛊,其中蛊毒之术最高超之人则尊为大祭司。

魑族之所以崇尚蛊毒,与其生活环境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深山蚁虫众多,医蛊不分家,蛊毒之术的兴起改变了魑族人饱受病痛折磨的命运。

魑族蛊毒千变万化,多以飞虫走兽、毒蛇药草等原料炼制,其中蛊毒又分为“蛊”和“毒”两大类。蛊术只有每一代的大祭司才会研习,而习毒术者万千,既有救人的毒医,又有害人的毒师。

此后多年,魑族以其高超的蛊毒之术闻名于世。

只可惜,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魑族兴于蛊毒,亦败于蛊毒。

相传,魑族最后的覆灭,是因为其大祭司为破枭亲王提供蛊毒,助破枭亲王篡位。

而这位亲王当上皇帝后,第一件事便是将谋害先王的屎盆子扣在魑族头上,而后举兵攻打魑族。

至此,魑族全族覆灭。

江璃戈看至此处,正好被松月塞过来的一张帖子挡住视线。

“明个儿圣上要举办春秋宴,好像就是要公布立储的人选。”

前世,南楚灭国之时,盛武帝也未曾册立太子,今生倒是提早了很多。

因此江璃戈对盛武帝立储一事,并没有太多的想法,但太子一位关乎南楚命运,江璃戈想了想还是决定出去打听打听,与其问旁人还不如去宁云逍那儿听一手消息。

只点点头道了声“知道了”,便又抄起几本书往宁云逍那儿去了。

江璃戈进院子时,宁云逍正卷了袖子在作画,画的是层林尽染的秋日画面,瞧见那个风风火火闯入的身影,唇角微扬,笔锋一转画卷上便又多了抹张扬的红。

可不正是江璃戈的样子吗?